孔玉中
铜锣一样的月亮安谧地挂在半空中，银亮的光辉点亮了将要沉睡的大地。
霍成宝和梁金花两口子扔下一天的劳顿，这会儿还精神饱满地忙碌在撒满月光的乡村小道上。他们走这家串那家，一进人家的门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游说起他们入什么会的事。什么祈祷神主不得病，无灾难，遇上灾难有神来帮,云云。他们一天到晚跑断腿就是为了动员亲戚朋友跟着他们走。白天，丈夫找朋友、邻居和所有认识的人去宣传动员；妻子专上姊妹亲戚家的门；一到晚上两口子就合起来跑，弄得亲邻们一看到他俩就厌烦，就想躲起来。
霍成宝和梁金花是十年前结的婚，婚后，两口子齐心合力务弄庄稼，闲暇时外出打零工挣点小钱，一年下来，十五亩地的玉米制种加上外出打工收入好几万块钱呢。看到两口子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红红火火，庄里的人都竖起大拇指夸他们呢。想不到近一年来，这对恩恩爱爱的夫妻不知走了哪道邪门，突然热心起为什么教会主子卖起命来了。
他们走进了邪门后，庄稼不那么认真的营务了，一年下来收入比往年减少了一半。八岁的儿子上学回家见爹妈的时间也少了；关键是，自他们加入了邪教以来，两口子不参加任何人的婚礼和丧事。最要命的是有病不吃药、不求医问药，固执地坚持他们的什么“神道”，双手合十，面对墙壁嘴里咕哩咕噜地念祷着什么。他们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神仙，认为他们发疯般地一阵祈祷就能治疗百病。
这一天，儿子发烧了，额头烫得如烧红的铁。按理应该到医院去找医生治疗。可是，固执的他俩就是坚持不给儿子服药，他们让孩子也像他们一样面对墙壁双手合十，闭住双眼，嘴里念念有词。结果三天后，孩子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烧得更厉害了，头痛、恶心、呕吐……孩子的姥姥看不过眼，把女儿女婿教训了一顿才把孩子带到了医院……不知思想意识里被注入了什么样的邪恶剂，这两口子仍然执迷不悟，中了魔似的更加起劲为主子卖力。在他们的说教下，梁金花的两个姐姐也都参加到了她的行列。不幸的是，大姐刚刚跟她念了几个月的祷告咒语，十二岁的大儿子就患上了白血病。她固执地相信邪教的神力，坚持用祷告给儿子治病，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儿子的病仍不见好转。到医院去治疗，医生说，晚了。不久，儿子就离开了人世。深信了邪教的女人悲天恸地，从此以后再也不信她妹妹的那一套了。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妹妹梁金花的家里不久也发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
这天上午，碧空如水。空中那颗鲜艳的太阳洒下了神圣而金亮的光。
正在自家脚地上面墙而祷告的梁金花突然听到门外有牛惊恐而急切的哞叫声，紧接着门外有人在大声叫喊：“牛掉到渠里啦，牛掉到渠里啦！”梁金花一阵紧张：她家的牛刚才在渠沿上吃草呢！莫不是……她立马停止祷告，飞也似地跑出了家门……渠很深，水流湍急。她惊讶地看到在水渠中挣扎的正是她家的黄牛。这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咒语：“主啊，神啊……”她把自己完全浸在了“神啊仙啊”的境地里，她在心里暗暗地自我念叨：“牛儿啊，我的牛儿啊，我来了，我是神仙，神仙来了你就不会被淹死了……”
渠水翻滚着急急的波涛，在水中挣扎的黄牛瞪着被浑流冲击的眼晴。急流中翻转着一排排渊不可测的旋窝，像一个个幽深的黑洞……
她完全忘记了眼前汹涌的激流，不顾一切地跑到渠边伸出粗壮的胳膊狠劲逮住了黄牛锋利的尖角，使劲往上拽……
只听“噗通”一声，黄牛猛地一甩头，把梁金花一下子扯到了水渠里。一只黄牛，一个女人，就这样被急急的水流卷走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