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琢
贰章【初见的繁华】
一·望湖
疼痛不需要用刻意的遗忘去掩埋，因为伤口并不想成为一座无知觉的坟墓。即使伤口已愈为一道伤疤，那也会是可以和生命共呼吸的精灵。
水是一群精灵。
它们可以奔涌，也可以细流。
但在这儿它们驻足了，汇成了一汪安静的湖。
安静是你的自由，所以你的安静并不孤独。安静是你的生活，所以你的安静并不是等候的，盼望的。
可是你知道喧闹吗？喜欢喧闹吗？我的精灵们，我的湖。
就在山的那一面，不要很远的路程。就顺着奶奶带我来的这条小路，穿过树林和灌木丛。那儿有一座寺院，那儿有鞭炮的响声，有木鱼的声音。还有寺院山下的人们、汽车、牛羊。
我想你一定知道，也一定听见过，看见过。但你一定不喜欢。所以你才会逃到这里来的。不！不是你，是你们，一群群的精灵们。
你们一定都有各自的故事吧——或来自天空的雨滴——那么你一定知道云的秘密。或来自山间的小溪——那你一定经历过无数的曲折。或来自夜醒后草尖的露珠——那么你一定看见过梦的影子。或来自远方早起旅行的浓雾——那么你一定遇见过梦醒后还在朦胧的一张张脸。
那么最后你们的梦呢？有着千百种故事的你们，汇在一起而形成的湖会用谁的情节化梦呢？
我也有梦境，但每晚梦到的都不是我的故事——那儿根本没有人——都是雪地或森林——没有边界，没有脚印和影子。
但我希望它有——有我，有他们，有焦急地寻找和开心地奔跑。
于是我把我所希望的一切都画了出来——用铅笔——在纸上。
奶奶看过我的画，她说我会在学校里遇见“他们”。
“奶奶，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学呢？”
“等你五岁的时候。”
“嗯！”
于是我就期盼着那个叫做“五岁”的时刻快快到来。那么，湖水，你有期待的东西吗？奶奶说每个人都会有。她说曾经有个小男孩儿渴望自己能够变成一条鱼。
“为什么呢？”子羽的眼神充满了惊奇。
奶奶的眼睛盯着小溪，透明的水似乎染上了一丝不透明的情绪。“他说鱼很自由。他还说如果他是条鱼，那么他想顺着湖边的这条小溪一直漂流下去，一直……没有尽头。”
“那他不会想家吗？”
“他妈妈当时也是这么问他的，只是他说当然会想。但他又说他会回来的，在他找到完美的风景之后。”奶奶把手轻轻放在流动的溪水上。
“那么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孩儿真的变成了一条鱼，也真的顺着这条小溪走了。”奶奶的眼睛顺着溪流趋向远方。
“那最后他回来了吗？”
“还没回来。”奶奶摇了摇头，并收回放入溪水的手擦了擦眼角，“我想他还没找到那些完美的风景吧，所以我觉得故事还没有到最后。”
子羽看到奶奶的眼角是湿的。他不知道奶奶的眼角本来就是湿的，还是被奶奶手上所沾的溪水染湿的。
“哦！”子羽原本好奇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为故事里还未曾归来的那个男孩儿，为奶奶的伤感。
“不过……”奶奶摸了摸子羽的额头，“不过她的妈妈会一直等着他，希望他有一天真的能够回来，真的找到完美的风景。”
“会吗？”
“会吗？我的湖水，我的精灵们。”
哦！奶奶当时也是像你们现在这样沉默着。
其实沉默是久久的回答。因为那回答太过冗长而流入想像，因为过于想像而流入黑暗，因为过于黑暗而成为了无声的叙述。
当发生已沉淀成故事，当故事已原谅了我们的遗忘。难么我们又何必在乎其叙述的真实性。我们不是在篡改情节，而是在转换心情，好让心情靠近希望，让希望照亮整个故事。
“所以每一个故事都可以成为童话，只要你愿意。”
“真的吗？奶奶！”子羽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是真的。”奶奶肯定的回答。
“那我的故事也会是童话吗？”
“会是吗？我的湖水，我的精灵们。”
哦！我的湖水，你也在犹豫吗？而当时奶奶也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可是子羽却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因为奶奶当时清澈的眼神，还有湖水那刻透明的凝望。
于是子羽便着手去描绘如童话般的种种。
“可什么才是童话呢？”
当子羽打开白纸，手握铅笔的时候，问题来了。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潜意识里的童话，只是一个模糊的如隔着浓雾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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