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起来抑郁产生于特定的刺激事件,但其根源确是内心日积月累的矛盾与挣扎。
晴天的夜晚,那么美妙。
徐子阳感觉自己腰间发痒,而且奇痒难忍,挠挠,却搞不清到底哪里痒。继而莫名其妙的不想吃饭,浑身无力。头就像沉重的石头,空空的脑袋,已无力集中精神做任何想做或必须做的,哪怕原来很感兴趣的事。
无力的躺在床上,是此时他最想做的事情,像个死人一样,没有意识,没有情绪。
当头重重的触碰到枕头的那一瞬间,“嗖嗖”一声,他听见房间有声音,屏住呼吸,想听出是什么声音,却再也听不见。
慢慢的闭上眼,脑袋异常清晰。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我不能这样,我要睡觉,我必须睡觉,明天要工作。”他顿时很愤怒。
他坐起身。“看书吧,看一会儿就睡着了。”他告诉自己。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FALL OF GIANTS》。这本书是朋友推荐的,很久之前就开始翻看。却再次翻到CHAPTER ONE 。
滴答、滴答……一个小时过去了。子阳回过神来,挠挠头:“刚刚看了什么。” 他想不起来,脑袋里一片空荡荡的。
连续好几天的失眠......白天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他日渐憔悴。
渐渐地,子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肩部的肌肉莫名的紧绷着,太阳穴的那根神经隐隐作痛着。
无奈中,只能去医院。依次做了各种检查,没有找出任何病因。他开始担心: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他忐忑不安,要是这个医生再看不出病因......他不敢想。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医生看了看检查单子:“可能是大脑供血不足,是不是长时间坐着办公啊?”
他异常兴奋,莫名的激动,使劲点点头。他如释重负。
医生开了一堆对症的药。药有些许的疗效,缓解了他的头痛,但并未卸下他脑中的黑云。
在那之后的半年中,之前那种严重症状陆续出现过几次。由于工作关系,他被派遣去北京。
为了不影响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他开始尝试以各种手段看是否能缓解自己的症状:每天早睡早起,早上起床喝豆浆,每个工作日的早晨七点都要跑步,每个周末都去游泳……但没有一丁点的起色。
到北京的这几个月,无论睡多少个小时,都还是睡不饱,脑袋始终昏昏沉沉,哈欠连天,每天只能靠着咖啡才能勉强工作。但一到晚上,真要睡觉的时候,又辗转反侧许久才能入睡,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梦。
在北京的日子已经有一年了,跟同事们也都相互熟悉了。陈涛总爱开他玩笑:“子阳是不会跟我们一起玩的,人家要辛苦工作,努力健身,才不屑跟我们一起呢?”
子阳永远笑嘻嘻的:“那是因为你们工作对你们来讲游刃有余,不像我。”他总是很不情愿的口是心非。他努力地保持笑容,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之后,同事们对他的那些调侃仿佛成了每天工作之余的放松项目。
渐渐地,子阳发现自己开始恐惧上班,因为办公室只能带给他更多的压抑。他知道,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闲暇之余还能看书给自己充充电的徐子阳了,他变了,变得懒散,苦闷,颓废。原来对生活与未来的希冀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在办公室,他不想跟周围的人交谈,但是他必须伪装,佯装着笑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他不喜欢走在人群中,所以每天都必须等到周围的同事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才逃离一样走出公司。每一天都如此的小心翼翼。
他开始慢慢不与人说话,因为说话很累,开始慢慢不与人交际,因为交际很累,更多的时候是选择在床上躺着睡觉,虽然不管睡多少个小时也仍然睡不醒。慢慢的,他开始暴躁,开始远离周围的人,甚至因为路上遇到熟人,都会绕道行走。之后,他喜欢独自一人呆在房间,躺在床上静静的听歌。
“出去吧,出去吧,出去走走。”他嘟囔着。
连着一个月,他再也没有去过健身房。
他开始查看大量的医书,开始每天吃很多滋补的食物,每天定时吃保健品,依旧无解。
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风透过纱窗吹了进来,窗帘随风飘动。“谁?” 他惊愕地睁开眼。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疑神疑鬼的。拿起手机,准备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睡觉。打开手机新闻app“某某因为抑郁症自杀”映入眼帘。
他震惊了,他百度了很多抑郁症的症状.....惊人的相似。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得了抑郁症。
丢开手机,倒在床上,他感觉每天最艰难事就是睡觉,他紧张甚至恐惧,失眠就像一个深深的泥潭,他开始挣扎,可是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他想过去医院治疗,可是他害怕,他能想象到在那所精神病医院里,一群顶着蓬松而杂乱头发的精神病人,神情颠倒,对他诡异的笑。
渐渐地,他不想见人,不想接电话,不想与人说话,不想出门,这等简单的事情于他简直苦不堪言,他开始进入如深渊般的社交困境,手脚也如同长出了绳索把他彻底捆缚住了。
子阳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身体也日益乏力,脑中的黑云突然开始疯狂生长,一片一片的叠加。他开始晕地铁,坐时间一长就头晕恶心;变得没有办法工作,整个大脑的回路就如同被堵塞住了一样,那块疯狂生长的黑云,变成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有一半的时间只能趴在桌上。
生活中,他就像是一个空壳子,幻想着自己才华横溢,能言善辩,光彩夺目,幻想着能够赢得同事的喜爱,上司的称赞。可是毕竟,毕竟这只是幻想。他感觉曾经的“才子”的光环离他越来越远。
慢慢的他开始觉得不能胜任他的工作了,面对工作的需求,脑袋空空的。上级一次又一次催促着拿出解决方案,他不知如何解释他的毫无头绪,可能最后这份工作也即将到头了;慢慢地,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灰色剪影喷涌而出;慢慢的他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无望了。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他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一颗漂泊的心,不知何处可归栖。
他觉得自己身处一块孤岛,不愿靠近别人,别人也无法找到通往孤岛的路。他觉得这个五彩斑斓的城市,用希望,给他制造了另一种绝望。
他在渴望,渴望有个人来解救他,渴望有一天,有一个人可以向他伸出一双手,把他从痛苦的漩涡中解救出来,他愿付出任何代价。等了好久好久,失眠带来的疲惫,一次又一冲击着他仅有的理智。
朦胧之中,他看到了爷爷昂贵的手术费用,爸爸债务的数字,自己那条可能再也无法正常行走的腿,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又在何处,甚至不知道他自己为何而生,灵魂漫无目的的游荡,整个世界灰蒙蒙的一片。
慢慢的他拿来一把水果刀,那些喧嚣的黑夜,那些不得安宁的梦境,他想,终于,一切就要结束了,被折磨的支离破碎的灵魂,终于要安静了,像是执行某种仪式一般,他笔直的躺在床上,把刀放在自己的手腕靠外侧的动脉,慢慢的闭上眼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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