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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言说:"如果运气不佳,喝凉水就卡牙。"乍一想这话夸大其辞违背逻辑,不中听自然引起反诘:
凉水液态非食物,怎么卡得了牙,哪个古人率先垂范卡个看看?为了验证对谬,唯有以身效仿,猛灌这廉价的凉水检验,结果百喝不卡。
没想到明白古训,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得一生一世体验;在逆境中品味,因不经一烂事,就不长这睿智。
与生俱来崇尚爱拼才会赢的老黄牛,走顺字,穷人娃子早当家,歪打正着小家当得还不错。
被揠苗助长破格招工到单位当娃娃头的大家。还行,这个家也当得声名鹊起,是够顺的。
赶上传奇色彩的朱元璋小时候给人家放牛的故事。朱把牛吃了,皮埋地里,竟然大言不惭说有头牛钻土了。
牛主人当然不信这弥天大谎啊!也知道朱想蒙混过关,问题是天助他也。主人来扯露在地面的牛尾巴,扯不动其次,牛皮还哞哞直叫,如雷贯耳,能不信吗?
是被吓得深信不疑的。时来黑铁生辉的老黄,已从弱冠顺到晚婚该娶的强档,阴差阳错又被推荐进城招为上门女婿。
城里调侃老黄牛-牛不耕田,改脑力劳动,远远地耕三尺讲台;娶了自称鲜花插牛粪的织女,织女竟不织布,而在家门囗食品公司灌装夏令汽水,加工传统茶点。
这对活宝与传说相悖,都没做神话故事里的老本行。牛郎行业优势,不受七夕节相聚日限制,而富有一年近三个多月长假的厮守时间,使陪伴不成问题反成唾弃。
此织女非彼织女,人家原版织女,牛郎上无片瓦遮身体,下无立足之地是情愿的。专一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耕女织相依相随,毫无怨言。
此织女自己无立锥之地,还要鞭打快牛,责怪老黄待遇低,几个月假闲玩不创收。照这样耗时,她此织女吃好喝好穿好玩好住好这五好愿望,等猴年马月实现呀?
要求牛郎立马现在弃笔从工,和她在一个厂干,免得一身牛力气放讲台浪费。在工厂可以加班加点,多劳多得,起码比念经一月拿十七块五的工资高。
在织女再三唆使下,牛郎选择找机会考入国企,觉得总比织女乡镇企业要好听些。
牛郎如愿以偿,想什么就来什么,按照人设真的考进了新办的国企。在织女的城东上班,中间隔条长河,差不多护城河的一头一尾十里相望。
物极必反,太顺不是好事。牛郎考进河东国企不久就赶上企业改革,提倡自负盈亏。国企也不例外,收入相比之前有减无增,增长点靠望天收的自主。
企业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牛郎好马不吃回头草,尽管想象中的企业还不及两袖清风念经有保障,但也不想重返山里念经。
况且听同事们说,改革冲击到垫费厉害,行情也不太好,铁饭碗有名无实,人心涣散没有潜质。
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去?黄牛黑胆量,黑起门路画饼充饥,贸然和企业签了下海协议。由于没有先例,只能妥协向单位象征性按月缴费保职。
没几年,维系不下去的亏损国企,宣布倒闭。那时黄牛已经在江湖摸爬滚打,适应了冲击。
黄牛庆幸没被经济大潮淹死。国企一垮,乡企垮得更快。刚好还不用再续费,巳携妻带子换角色,成为待业青年中的佼佼者。
或许命里只有三颗米,奔波折腾个够,没挣到人生理想的第一桶金。除夫妻透明共有的份子外,免强攒了一罐灰色收入-硬币中的纪念币。
预期有收藏价值,有升值空间。牛郎看好这一罐纪念币-钢镚儿,只可惜不是一桶。且以一元面值居多,五至十元面额少之又少。
当时还风靡过一套钱币收藏专著。据书撰文,其纪念币-钢蹦。主要以中外重大事件、节日、纪念日和珍稀动植物为题材而设计铸造。
是国家发行的可以流通但又具有纪
念意义的法定货币。发行后,可以与流通人民币一样等值流通,其面额记入市场现金流通量,成为货币供应量的一部分。其面额有:1角、1元、
5, 10元类型。
一角的牛郎嫌瘦,留待找零。这一元以上的纪念币美术感十足,牛郎宠爱有加,恨不得含在嘴里还怕融化了,就地取材,给找了个归宿。
为了便于关注市场涨幅,对应图文,具体年份。酷爱绘画的牛郎,利用闲暇时间,对每收藏类型的钢镚儿逐个儿,用铅笔隔纸摩擦拓印法,结集成册,正反皆备,图文并茂。
历经六七八年时间,终于蓄滿一小罐,拓印一素描本子,够不容易的。本来很难知足为乐。也怪,罐滿后,再少见这币种的倩影。
得阐明,储币罐非古色古釉的瓦质,乃是时下流行装泡泡糖用的胶桶,大不差一能盛下十斤水。
牛郎用广告纸隔得不透明不张扬跋扈,因为财忌露白,他怕币见天走光遭人惦记,才刻意隐蔽。
潜心攒下这笔巨款,没公开,可以称作区区私房钱,充其量二三千元。除了天知地知,也就只有牛郎自己知道。
因为织女的人生目标是当不劳而获的福太太,只关注收割,不参与播种,告知有百害而无一利,相当……隔壁王二没偷。
不是牛郎偏见,是新婚燕尔三个六月后的本质体现:此织女属鸡的,吃不得三天饱饭,没有垮企业的危机意识;没有生意惨淡经营的乡愁。
也许交了玩物丧志的狐朋狗友被洗脑了;也许命本不带财带贵,把赘婿牛郎带沟里去凉拌了,她还染指贪赌。
赌到废寝忘食,抛家舍业,严厉打击就不怕。躲躲藏藏,省吃俭用也不能少打一场牌。看来她不能有钱,有一星半点就吐,一掷千金面不改色心不跳。
牛郎以牛棚失火,殃及邻居,引起众愤为由,要将现金变成房产,限制织女带存折,无忧无虑潇洒。
以期将现金转化为固定资产,慢慢收租金用,比大把输现给人家好,织女没过脑子就欣然同意,完全没研究牛郎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织女她也承认自己手上搁不住财,偶尔当回赢家,没暖热的捞本就煮熟的鸭子全飞了。
前脚飞出去,后脚说借回来生蛋,人家斩钉截铁就是不,说明没商量余地。
可是,织女知道自己手撒,她又不肯放权。明说今生今世不让牛郎当家管事,建房的前提条件得暑此织女尊姓大名,否则宁输在牌桌上图手快活,也不支持建房。
估计她怕赘婿牛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她手上分寸拿捏得死死的,纵使牛郎是真命天子,就休想她给出人头地的机会。
更何况在她眼里,牛郎不是发财的料。她迷信自己福薄命舛,早丧父毋。
没那好的运气,瞎打误撞,就遇上棒槌上街,三年成精的人?恰恰相反,追剧多,八卦多,赘婿能屈就能伸,必须严加防范。处处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在牛郎回老家建房期间,织女像和牛郎赛跑,怕钱全用在房子上,以后玩不了大手大脚,就加班加点,吃住在麻将馆。生意临时随便托付个人照看。
结果人家卖几天货,汇报说人不熟没生意。其实将钱和货就叫他家人卷子了,织女也信。
一次,孩子放学回家,正好那看店的熟人在打包住房放的烟酒,电视,音响。
就剩下电视用床单包好还没来得及放到楼下接应的车上。听牛郎仔仔喊叫妈妈开门,那人就借绳下楼拉着烟酒、音响随车逃之夭夭。
当孩子从书包掏钥匙开门进屋看到狼籍,从阳台看到车牌号码被遮挡,才知道趁虚而入,江湖险恶,居心叵测,用心良苦。
织女知道后,没半点悔恨自己的意思,干脆关门专职打牌,咒骂牛郎也不快点完工,怎能指望她看店。命令快建起房子,来经营生意,免得她顾不住。
另外提个醒,工头有的是她的熟人,你若胡乱开支,钢不用在刀刃上,造价他们最清楚,谁心里都明镜一块。敢隐瞒老娘一分,绝对不会轻饶你一毛!
看看,啥人?反而她还有理,能让牛郎怎办?孩子告状说妈不管生意,不管他。烟和家电被打包偷跑了,你找的好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哪管经营家庭。
牛郎笑着解气说,是人家调皮捣蛋取的绰号,叫我们牛郎织女,爸姓黄勤恳,夸老黄牛,没老被叫老了。
妈姓樊,胡扯成凡,浮夸她天女下凡。若你妈是真仙女下凡,怎么可能粗鲁霸道,抛家不顾,要知道仙女多可人啊?绰号纯扯淡。
爸还要忙段时间才完工,你再委屈几月到放年假,店不开了,你也转学回老家读书,我出门去。
我在家已建了像模像样大几层楼,预期招租个三五户,挣点零花钱算了。免得挣多他败多,影响大家积极性。
新家总算布置到位,织女只管回来动客办招待。验证,真的写她名,没有牛郎二字。
但是,牛郎自作主张附加了孩子的名,以防她输红了眼压房子给人家。牛郎自己就无所谓,小人物,不名一文。暑不暑名毛关系没有,务必得用孩子这个绳绳绊绊将产权牵制住,不能任她一人说了算。
她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能一高兴裤子就脱给人家穿。店让人家守,东西转走无所谓,只要店在,想想大大咧咧的她多后怕。
谁也没有告诉,牛郎在自己的床头柜背后做了一个纪念币存钱罐的暗室。尤其不上回老家专门以赌为乐的此织女知道。
她回到老家,有空打牌,无事就审(建房)账。混了个显赫毕业证的她,横竖认不得牛郎的天书,审得有些乏力。
善管理的牛郎,每笔账对应有单据和来龙去脉备注,绝非空穴来风,比她在行,不便信口开河。
她没少拿账去讨教,调查做工的熟人,核对谁谁谁领了多少工钱,逐笔对流水数据,看吻合与否。
分享经验者告诉她盯总支出,无土打不起墙,墙用多少土,有东西在,可评估。
直到认定来去,比较半年,都公认比谁的建房成本就低,才收敛控制打牌忌大宜小。
意思牛郎敢开支不符,她就打几百元一炮,立马一齐变成穷光蛋,房子就给你输了,还得帮她还账,看谁狠?
牛郎没乱开支,她得适当控制标准,不好意思当败家娘们。到吵架时有理由,说明这个家是她节约下来的,节约归己,还是归她。
若不是她会过日子,金山银山也不够输?牛郎你八哥嫌树八哥飞,树嫌八哥八哥飞,好歹都是织女有理,你蹄子痒了自己蹦。
无计可施的牛郎,真希望织女盐干米尽下不来台,拿他做赌注,输给人家当老公,换个环境换个认知,兴许好受点。
百口莫辩,说不清,劝不听。吵不赢,分不得。豆腐掉灰窝里,啥时候是个头哦?
故事里的牛郎,飞天渡河找媳妇,追梦长厢厮守。他这个牛狼狈不堪,过大年像点卯,应付完差事三几天就出逃。
挣钱不挣钱次要,呆在外面图省心,图脑闲。牛郎躲瘟疫样躲远天远地。此织女还生气,骂听不见啥,凭第六感在新家翻箱倒柜当柯南。
不惜睡衣弄脏,爬在地上找牛郎的私房钱。每个旮旯,缝隙、抽屉的隐蔽空间……都用灯照着看;用挠手扒拉探;用镜子反光照。
煞费苦心,硬是没放过一个死角。功夫不负有心人,大海捞针在一双旧皮靴里发现了5000元连号,新到没流通过。
织女顿时暴跳如雷,认定狡兔三窟,决非这一处。恨不得上电视台广播;买个设备扫描。她清醒一下头脑想:买设备不可能,没人量身定做这工具。
那就用土办法,敲地砖,敲墙面听空鼓辨虚实,这是刚领教闺蜜支的招。尤为房子是他设计,督造的,又是入赘男,确实值得多长个心眼。
织女舍去两天不打牌的代价,灵机一动,能挪的家俱都挪挪,敲敲。搬床头柜也不忽视看柜子背面有不有机关?柜顶、踢脚线,床靠背,海棉里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煞费苦心搞侦探,果然又有新发现。牛郎睡的这里边床头柜背墙空鼓。应该一砸就破,或是很薄的一层石膏板,无痕粉刷封闭着。
仅听空声音,此织女喜忧参半,惊呀感叹:老东西,得了啊?这里还藏了一夹层现金啊?老鼠就找不到的地方,安全!他要是做官非常了得,小生意就背着我,陋室藏巨款?建房有心计。
到底多少?应该没挣到那多钱,自己心中有数,他牛郎即不是领导又不是间谍?全凭自己辛辛苦苦经营。马无夜草不肥,哪有多的钱路?
说良心话。我不打牌,他没隐瞒过日收入。织女嫌猜谜烧脑壳,还是不猜,砸开看多少?不论多少,我就一锅端了它,叫他牛娃子用个锤子。
可是?好墙砸个洞,当时就乱糟糟的不好看啊?怕球,丑墙美票子,孰轻孰重,无所谓了。
𠳐,一钉锤下去,白墙砸个黑窟窿,小洞好补,待我照亮看看,或许砌匠偷工减料呢?
啊!里面没有红票子,只有个塑料罐,这就稀奇了?放胶罐子干啥,迷信,镇宅的东西?
此织女急性子,最懒得动脑筋想问题。刻不容缓,𠳐𠳐𠳐几锤!小孔砸成大洞。
抱出口香糖字样罐子,沉甸甸的。盖紧闭,本来透明罐子被广告传单挡住视线,显得扑朔迷离,特别诱人。凭分量断定非票子是金子。
不可能吧?要是金子的话,也绝对是代人保管的。他!牛郎绝对的绝对不会有这宝贝疙瘩,做的生意和金子就不搭界?
那年,他曾替刚认识的亲戚的新男朋友,保管过六十多万现金。蛇皮装着,差不多二十斤左右。
赖亲戚关系,他看就不看,当人家面随手扔到高高的柜顶上,几天后亲戚取走袋子,回出租屋分了脏就逃回老家。
曾引发少数民族生意人闯入亲戚家格斗,直威逼到经公才悉数退还,幸没牵连到牛郎。
不诚实守信的亲戚新男朋友正是罪魁祸首。亲手拿钱,不敢耍赖。供出手下约五六人归案,退了钱还遭拘留,气得那男又回老家,在祖坟上哭爹喊娘,怨坟怨房。
问天问地问祖先,何时他能发财。损失那蛇皮袋不利之财,发达不了,来荒冢叩头祈许先人指条生路。
据说祖上威名远播,他们这代人怎么这么堕落?坟堆荒草萋萋,拜台杂草丛生,还蔓延些包粽子用叶的寮竹。
那男人出入本能,将拜台杂草和寮竹顺手拔除。拔着拔着掉落几个铜钱?又不是没拔过坟草,今天咋会拔出铜钱呢……
那男只听说祖坟曾经叫火烧寺,祖上守寺殒命,就地掩埋,古钱币的出现,说明土匪慕名而来,没找到财帛藏匿地点,发怒杀人放火的?
还是象今日民俗,下葬时孝子跪掀孝布,反接道士撒下的五谷六米加钢币。以接多米多币为大吉。不少钱币散落在地,扯草发现,不足为奇?
但是,堪乱年代,匪患成灾。弱肉强食,强盗猖獗。为文钱占有就大动干戈,号称贼不打空手,自然不会有铜币散落坟茔的可能。
铜币属古老货币,至少百多年历史。这几枚钱呈色不太差。保存应该还行,不像随地散落?
轮到那男发现,实在蹊跷,不会是地下有宝该他发财吧?天上掉陷饼的事也不是没听说过。
那男来时的怨气被新发现化解,立马伏地扣几个响头。然后,在出铜钱的位置徒手扒开石岸,揭开石板,果然看到龟裂的坛盖。
原来竹根钻进罐盖子,从方眼圆钱孔长出地面。生根不牢,拔出萝卜带起泥所致。扯毛竹带钱,露出庐山真面目,这是好征兆啊!
那男看石板下的瓦罐盖裂损厉害。逐块连泥土带瓦片一一清除,便看到滿罐生绿霉的方眼铜钱。
见到这多铜钱,那男虔诚地先把泥爪子放在草丛上搓搓,再放裤腿上擦个稍干净,试图抓些揣走。可是,这多铜钱,无论如何兜里也揣不下呀。
立马,他掏出衣兜的铜钱,放回罐子摘些阔叶盖上,复原石板,重新堆上石头。再将杂草撒匀,确认四下无人。这才溜出山林,绕道背向回家。
趁父老乡亲不注意他发自内心的开怀,偷偷去小卖店买了手电筒,双份电池,回老屋找背篓尼龙袋,一直不动声色,井然有序准备到位,就盼夜幕降临。
天一黑,那男佯装睡觉,以诱催大家都睡,半夜悄悄溜出门。背竹篓,杵木棒,用袜子包手电头镜片,努力不让新电池大亮光显眼,只须影射脚下。
深夜独钻林,可谓烈胆大。心装那罐钱,哪还顾上怕。窸窸窣窣的动物见亮光纷纷躲闪,溃逃,让路,任他高一脚低一脚长输直入,奔赴五里开外的茂林深处-祖坟。
还好,撒草掩体依旧,说明没有他人动过。那男倒扣背篓,插根树枝,挂上手电挂环,照彻作业场面。
迅速掀草,拆除毛石。扳开盖板,扔掉阔叶,张开再三确认完好无损的口袋。一应准备就绪,开始将罐里的铜钱捧进袋里,欣喜若狂记着五六七八捧……
如他所愿,上面铜钱,下面银元及无孔的大铜钱,直到见底,他大跌眼镜,唏嘘不已,见鬼了?没见一根条子!敞气飞了,邪门?
没条子发个茄子财?他不服没有,取手电照口袋,兜底再三翻个遍,连银元也屈指可数,不是他理想的多。倒是铜钱不少,大半背篓。
自古文钱憋死英雄汉,就指这麻角子。他知道铜钱不值钱,过去不值,现在仍然不值。
那男懒羊羊的像泄气的皮球。无精打采还得用泥土填充瓦罐,依序盖石板,砌石坎,打扫拜台。
他将大口袋铜钱用备麻绳扎紧口,装进被篓,背起返程。一路蹑手蹑脚,总算速战速决,回家天还没亮。
趁夜深人静,他将这些铜钱转移到出门常用的大行李箱里,盖上衣服,拉拢拉链,密码一锁,万事大吉。
空下来的背篓,囗袋放回原位,赶早班车溜回市里的地下室出租屋。消停关门闭户,用一天时间将大小同花归类摆放在行李箱里面,
仍覆盖衣服掩饰着。不忘揣上几枚异样的,径直来找牛郎查资料评鉴参考市价,没金子也想心中有个底。
牛郎蹊跷并质疑,他不久前寄放的什么就不知道,事后才知巨款,还遭拘留。牛郎提供了保管便利,也是不对的。
现在又整些古币,真不想受连累。直接将他指向了几路车的终点站一古玩市场。便宜贵贱,让那男自己去寻价交易。
这事,织女记得,牛郎给她说过,包括啥图案的换了多少钱。按书上介绍,那男觉得卖亏了不少,老念亏钱,双龙纹的一枚应换几万,他合共没换一枚多,人家当然压价,吃那碗饭还能不精?
那男向牛郎吐槽,明显一脸不爽。牛郎劝他知足,毕竟是拣的,祖宗后代人多,若知你一人昧了一罐子财富,祖宗可能要不高兴。做恶梦,多嘴至头痛脑热肚子拄什么的,你得有心理准备。
牛郎开这玩笑,当时还吓着了那男的。自那人发古钱小财后,听说不正经事业更加不顺。现时过境迁,连那亲戚都断了来往,据小道消息他们早分道扬镳了。
织女这么联想,罐里有可能是那人送牛郎的铜钱。因大部分不值钱,没人收,送人正常。
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干啥?织女自责。开盖一看,就见分晓的事,何苦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此织女,脾气大力气小。一个口香糖罐子,费多大劲拧不开。她主要不知反顺,如同读书上体育课,听老师口令向左转,她左右不分乱转。
开盖也乱转乱拧,碰巧歪打正着开了。一看才知,非异想天开的金条,也非那男送的铜钱,原来是一罐子钢镚儿,一元居多。
这玩意还藏那紧,墙就粉得严丝合缝。合共够我打麻将几炮?没出息的牛郎啊牛郎,不知脑袋瓜子是驴蹄了咋的?装些啥玩意?当宝藏那隐蔽,真是土地佬爷没见个大供香。
鞋子里几千到是真金白银的正经东西,可是,我早输给人家了。这点小钱织女瞧不起。
懒动他的,物归原位。唉,早给我说清道明,就不用费周章把好墙砸个烂洞,看这破洞咋办?
砸就砸了吧,谁还能将她咋的。床头柜一挡,啥也看不到。织女寻思,他牛郎狗屎记性,说不定早忘了这罐子?
像火烧寺那一罐,主人不也忘了。霉烂变质,改朝换代,几百年后轮到那男的白捡,讨米还嫌饭馊,说没卖几个钱,多可惜?
织女自我慰藉:没事,万一牛郎发现问题,吵闹不该,我织女也有话说,还要戗得他牛郎不得下台。
预期骂词这样:"凭什么要东藏西藏,藏私房钱对我不忠,知道不,没给你饭吃啊,藏着啥野心,还有藏在哪?
婆娘娃子你当外人,钱放猫洞狗洞睡大觉。不怪我骂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古今如此。要不然亲戚那男人咋会在坟地捡一罐,不也是古人藏的私房钱么?
我正愁拎着猪头找不到庙门,量牛郎不敢启齿问墙洞。他啥时候问,我啥时候喷。给他来个泥鳅画门神,一哭二闹三上吊,吓死他。
让他藏瓦片吐砖头。就汤下面严审他,讹诈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算不像仙女那傻,天上有福不享,跑到凡间来遭罪。"
"妈,老师叫买字帖、词典、绘画本。给我拿钱?"找你爸要!爸不是出门了吗,还要我给你们读书不?
我在哪去找爸,不想给钱,你去学校给老师说就是,推给爸,不讲道理。明明你当家,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好哄啊。
织女脱囗而出让孩子找爸要钱,话音一落自觉理穷由屈,又不想动打牌的资金。
一来兆头不好;二来打牌实力越雄厚越有底气,子弹少的话,担心三下五去二坐飞机;心里发怵,也影响娱悦心情。
看来只好动牛郎的那罐钢镚了。随手掩门,挪床头柜,动牛郎的小金库。鬼鬼祟祟的举动,麻将包里有顺手的钱不给,孩子起疑心,跟踪偷窥。
小孩子眼睛尖,刚好门缝到床头柜是一条线,看得一清二楚。孩子听到挪回床头柜的声音,拔脚就跑到他书房佯装作业。
给,省着用!乱花钱挨揍。哦,知道了,多余给你,不够咋办?孩子大声说罢小声说:
你自己咋不省?打牌还有理,学习好的同学家长都不打牌。人家就问我们家反对妈打牌不呢?
每每问起,我都哭笑不得。只说爸不打牌,下话不便明说:爸管不了妈,爷爷奶奶都管不了她,外公外婆不在了,妈就是秃子头上打伞,妈自己就扬言,管她的人还没出生。
时间一晃一年,几次该给孩子的正常花费,苦于织女不按时作息,孩子等不到要钱,只好自已拿。
开始还附张纸条,划个正字表示个/次/日期,后来发现钢镚面额不一,偶尔五元十元的出现。正字解决不了复杂账目,索性扔了纸条懒划了。
再后来织女夜不归宿。孩子遇上官二代,不学习就行,说混到高中毕业,老爸包安排理想的工作。那些男女同学花钱如流水,常请织女的孩子白吃,不吃就凶他。
织女的孩子抱侥幸心理,想仰仗同学父亲借光。开始浑浑噩噩逃课,迎合说在外面浪着混毕业证,比在教室混,时间消磨快得多,按放学点回来就是。
就这样你请客,我还情,一来二去,不多久。一罐纪念币被孩子顺个净光,就盯上麻将专用包。
后来没得顺,孩子见向织女还是要不到上高中的学杂费,一气之下,北漂转南下,随同学进厂打工。
牛郎回来又走,走了又回。春去冬来,应承父母年节,每次就要吵架,有备无患,悄悄动私房钱,弥补孝老最基本的礼数,发现靴子的钱不翼而飞。
赶紧去找纪念币换整应景,才发现墙破罐空,半个镚不剩。家有暴君赌徒,不言而喻,明箭好躲,家贼难防,非她莫属。
领教过恣意妄为,自己苟延残喘中,藏私房钱本来不光明磊落,丢了哪说得出口,兴师问罪等于找死。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借钱应付父母年节,也不捅马蜂窝。
改革孝心,方便时带钱带物,或打提前量孝敬,绝不拖到临时临危在监视下傻眼。吸取教训,惹不起躲得起,还是少回家为宜。
终究,织女发现了罐子空空如也。孩子自力更生去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牛郎转移了小金库。
打工底细,织女有心腹同行,透露得一清二楚,牛郎的钱如数上交了。家里没有第三个可疑地点去藏,那些钢镚呢?
她不知道叫纪念币,有升值空间。若知道更坏事,准把活牛郎往死人坑里抬,认定换了巨款私吞了。
她气不得出,牛郎和孩子大小出气筒都不在家,没地方撒野,饭就懒得吃,准备去郊外的牛郎父母家去渲泄一番,过过嘴瘾:
"你们生的好儿子,偷进拐出,到处藏钱,最近转移了一罐,看来他不想好好过日子……"
正要乘车,遇赌友邀请战一场,人生难得几回醉,合共才只三万天,不玩白不玩。织女一百个沒心情,眼下收拾人要紧。
故将前前后后小心思,来个竹筒倒豆子。牌友劝,睁只眼闭只眼,一顿将就三个碗。你这人,我还不清楚的,在学校就强势。
都躲你,还那么彪悍。你不孤家寡人才怪。好意思去闹人家父母,不怕人家看笑话啊?女人应温柔似水,越厉害越讨人厌烦啵。
说你不多心,你厉害名声在外,将来儿子找媳妇就是问题,不信,先说后见。老公娃子谁也不欠你的,你赌,他们又不赌,没抱怨你就阿弥陀佛。
也就我是大炮,心直口快,说点实话,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掂量掂量。我玩了回家一定当龟孙子,就不好意思逞强。
织女反驳:你的意思我装糊涂算了?不然呢?我骂着心里就不解气,忍着我会憋死。你不会说话别说,立场哪?
不会你看上我们那口子,我骂他你心疼吧?我不是瞎编乱造,我发现几个异性同情他,偷偷摸摸地安慰。
我就搞不懂了,都是个女人,审美标准咋这大差别?我压根看不起的牛粪,咋有花主动亲近,还要非插上去才心甘呢?
赌友忿忿然,摩拳擦掌指责:"你呀!你织女好吓人,你说别人坏话可以,说我,我立马跟你翻脸。我是好心劝你,你咋油盐不进,还倒找王八四两姜呢?
我有个长辈,和你一样大炮个性,三十岁单起,介绍谁,听她口气,看她霸气,人家老头就不想占便宜不要命。
现在已经住养老院去了,没老就犯老年痴呆,挺可怜的,亲人都疏远她,想想脾气坏没半点好处。"
织女:"我不怕,别吓我,真到那天我也要拉老东西垫背。″劝不听,牌也没心情合作,赌友借口有事开溜。
织女不觉没趣,硬是奔乡下,把公公婆婆数落了一顿痛快。尽管好吃好喝招待她,还是没堵住她的臭嘴。
老公公也不是吃瘦的人。几个姑爷不会说话,他就拿捧往外赶。听着这儿媳的数落,公公将酒泼在地上,杯子使劲往桌上一掷,吩咐奶奶收碗,都不许吃了:
"你织女怀疑一罐钱被儿子送来我家,都坐这不动,谁动是狗。我马上拨110来配合你破案。在我家搜出来你家的钢镚,你拿110的武器嘣了我。
若搜不出来咋说,你爬着滚回去!我永远不要看到你,真是找个媳妇死个儿子。况且我儿子我清楚,谁不夸好,就你说坏,嫌不好还给我,别吃了果子说脆话!
织女一蹦也站起来,虽然没公公一半高,还叉左腰挥右手爆粗口:"嘿,老爷子你好赫人,照你这脾气看,你儿子比你好千倍。
他在我面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从不高声。我走,我走!免得搜不出来你嘣我!看在娃子爸面上,我不跟你计较。"
这一闹,织女和公公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连织女孩子接媳妇就礼到人不到,白开水懒得喝她一口。
织女炫耀孩子有本事,从外地带个漂亮媳妇回来了,没像同学危言耸听的那样,会因妈爱吵架打架,孩子必打光棍。
其实,孩子带的外地媳妇,婚后计划在外地安家。绝不和她织女掺和。甚至计划把父亲就圈走。她还没有危机感,只要有一口气,就嘚瑟个没完。
直到孙子上学,她已经按捺不住,去孩子家玩个多少次。次次都因发动孩子买麻将机,要教儿媳妇打牌,主张人要会玩,闹得鸡犬不宁,不欢而散,气回老家,还要带走牛郎。
不久,她气一消又自己飞去,借口送这送那。孩子当爸了,良心发现,老觉得自己小时候不懂事,把老爸的一罐纪念币顺光,还误了自己不上进。
现在是见纪念币就想收藏,攒够还父亲。同时怨恨母亲不该砸墙发掘纪念币,不然即是家当也是美德。
爱吵架,一来就要发动家人赌博的妈织女,横竖不讨儿子尊重。一天,儿子故意将一枚纪念币拨进电视柜背后,借题发挥少了一个,薅住织女孙子当面发飙,虚张声势佯打。
算是花样逐客令吧,织女不懂。本能地护孙子。孩子绷不住假戏真演,越护越够着逮空打孩子屁股。
孙子没拿硬币,委屈得嚎啕大哭。也许隔代亲的缘故,织女心疼孙子被打,顺手就扇儿子。正中儿子下怀,妈:他这么小就乱花钱,没经我同意自己拿。
你还打我,说我不该管。我就要从小教育,严格要求他,别见钱眼开。别学他老爸的,少壮混得一踏糊涂,长大吃尽苦头,开车营生,遇事勒巴骨断几根。
孩子一把夺过他儿,像拎小鸡样打着出气,织女妈又来抢孙子。孩子借题发挥,你那么喜欢孙,你带回老家去养,我眼不见为净,快,带走!
织女骂:一个钢镚至于吗?我赔你。儿子怼:"你赔得起吗?我的青春,爸的财富,你只管打牌败家,正事啥也不懂。
你若不把墙砸了找出那罐纪念币,我不会混到今天这样辛苦。再说,你知道那罐钱放现在值多少吧?其中对号入座的一枚,在今天可买辆车。"
织女一惊一乍,听儿子说出钢镚秘密,大吃一惊说:“娃子,你咋知道那罐钱?
"哼,我咋知道的,我亲眼看着你从那给我拿钱,后来多次,要不到一分钱,你让我怎么读书,所以我不得不自己拿。
看你夜不归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横在败家桌。我也不想给你好好念书了,就要破罐子破摔。
最终,我不想坠落的原因,是为了对得起爸。才选择进厂,不然,早和社会上一火小混混,参加敢死队了。
我现在就想攒下一罐纪念币还爸,把墙洞也复原了。你知道多难吗?洞好补,分分钟而已。可那些币种失传了,合共只发行了几枚,有市无货。
我就是买上十罐,没有那个年号和图案,只有面值没有升值。说妈你不爱听,家、爸、钱、我,都毁在你一个人手上,你还想来左右我小家庭,带歪孙子?
我能让你再耽误下一代吗?说白了借高利贷,争饿肚子气就是故意躲你。家宽不在屋宽,在老家,有你没和谐氛围过。你以为我在老家真能娶到媳妇呀?做梦吧!
"哦哦,总算明白了,那罐钱还是你用了啊,我还怀疑你爸转移到爷爷奶奶家了,这么说错怪了他们一二三四。
好,娃你长大了,翅膀尖硬了,嫌弃妈了。这个家就我多余,我走,走!行吧?"
织女还假装挤几滴泪水。真起身进卧室收拾行李,但又慢慢腾腾,磨叽半天,就指望哪个出面缓和一下气氛,给个台阶下,天黑了谁还往出走?
扬明昭彰远道而来,这快孤零零一个人回老家,真的好说不好听。打牌,驾人,看孙,就像生物钟反应,到点不行为,心如刀绞般难受。
这个老东西,真是会过日子。闲时备钱忙时用,他咋想得起来,攒下那么多纪念币的,门旮旯的扁担,我窄看他了。
儿子一说那么值钱,织女如醍醐灌顶,啪啪打脸!她长人大还是第一次听说钢镚子学名叫纪念币?
钱还可以这么挣?难怪老人常说:肩挑一百八,裤子打疙瘩,原来自己小农意识错外国去了。
后记:
猜都写纪念人和事切题,请允许反其道而行之,来个纪念币私房钱跑跑调,拖作业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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