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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旧事—被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宁可丢了,包括男人。

城南旧事—被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宁可丢了,包括男人。

作者: 木木爱电影 | 来源:发表于2020-08-18 16:55 被阅读0次

    来源微信公众号:一兜棉花糖,如需转载请联系该公众号,谢谢。

    01

    今儿,肖晓芸就是和这个男人相亲。

    男人帮她把母亲抱到急诊室就匆匆走了,肖晓芸只来得及说了声谢谢。

    母亲这一病,引发了许多潜伏已久的老年病。

    这些病一向和她是朋友,互不惊扰,和谐共处,共用一个身体,脚这一崴,免疫力减弱,对方翻脸无情,一个个打起起义的旗子,把老太太折腾得够呛。

    老太太住的大间。肖晓芸雇了个护工,护工负责白天,她负责晚上。

    进进出出,和病友及其家属都熟悉后,他们见一天到晚只有她一个人来来回回,从没见过男人来,再看她年龄,不像没结婚的人,于是趁她不在,好奇地问老太太。

    老太太开始还支支吾吾,被好事者火眼金睛看出端倪。

    人闲着没事就爱议论这些,趁白天正主儿不在,在病房里大肆评论:“女人到了一定年龄就必须成家!至少生了病有人端茶倒水,伺候老人有人换班,老太太,女儿不懂这些,您也不懂吗?您看看现在,就她一个人进进出出,要是有个人分担,不至于累成这样呀!”

    有人搭台,就有人唱戏。这世上,认为女人到了年龄就必须结婚的,比觉得结不结都是人家的事的人,多得多。

    老太太出院时还打着石膏,行动不便,从轮椅上往车里倒腾时,她看着满头大汗的女儿和司机,心里又想起了那个帮她们忙的男人。

    在医院检查时,她碰见过男人两次,打过招呼,知道男人是来看住院的同事,又悄悄从那个同事嘴里打听到,男人离婚了。

    老太太看着男人对同事嘘寒问暖、照顾周到的样子,想到旁人的闲话,再看看自己这幅随时可能倒下的破败身子,思及女儿以后,不由地心思又活动了。

    02

    但凡母亲们想让儿女相亲,总能想出千方百计。

    肖晓芸到了这家茶馆才知道,哪是她爸想喝小罐茶,根本是老妈安排的变相相亲。她可怜的爸,估计连小罐茶见都没见过呢。

    尴尬地坐了半个来小时,她找了借口匆匆遁了。不敢也不想回家,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说,于是逃到凌灵这里。

    周末,小雅被曹彬接回家了,学校放假,生意也不多,店里很清静。

    她到时,花子刚和凌灵从城墙上转回来,她们离城墙近,索性办了年票,一有时间就上城墙溜腿。

    肖晓芸往二楼的沙发里一窝,整个人才觉得放松了。还是这儿舒服,没人唠叨,没人管,还有吃有喝,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往这儿跑。

    离婚后,凌灵的性子更加沉静,没事一般不说话。她不喜欢给人压力,愿意等别人主动开口。

    俩人听着音乐,吃了一会儿东西,一人抱一本书,各占一隅,安静相处。

    肖晓芸觉得耳朵边有个声音,“哎呀,你别打扰她,让她睡!”声音熟悉。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压低嗓子说:“睡啥睡,起来嗨!”

    她没忍住,“扑哧”一笑,那声音变大了:“你看你看,她早醒了,装睡呢!”

    肖晓芸坐起身,把卷在身下的书拿起来,展平,放好,这才看朋友们。

    许晴晴八成又是来蹭饭的。

    她一个人,懒得做,也不擅长做饭,冯琳能来,倒是奇怪。

    四个人里,只有她是个全乎人(有丈夫有孩子有父母有公婆),平常周末做家务,送孩子上培训班,忙得鬼吹火一样,前一阵凌灵的事,都是硬挤时间来的。

    今天怎么来了?

    花子正在摆桌子,许晴晴看见吃的就忍不住,拈了一块牛肉仰头送进嘴里,跟着花子一起进厨房拿东西,凌灵不知道在一楼干什么,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好像在和小甲他们说话。

    肖晓芸于是只能看着冯琳。

    “你看我做什么?”冯琳头都不抬地问她,手上分着筷子。

    肯定有事。肖晓芸心里说,冯琳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哭过后的浓浓的鼻音。

    03

    她知道在四人组里,她的角色就是倾听者,估计她问,冯琳也不会说,所以,她只是用很小的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要有我能帮上忙的,你随时说。”

    冯琳的头仍旧没抬,只答了声:“嗯。”

    花子坚决不和她们一起吃,非要在一楼和小甲小国一起,许晴晴劝了一会儿没效果,就松手随她去。

    花子体贴地关上下楼梯的门,楼上只剩下四个朋友。

    凌灵准备开酒:“喝点?”她问好友们。

    冯琳第一个把杯子递过来:“喝点就喝点。”这不像她。

    许晴晴看看凌灵,又看看冯琳,最后和晓芸一对视,双肩一耸,做个无奈状,也递过来杯子。

    “呯,”四只杯子碰在一起。

    她们四个人能走到一起,有些人看到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因为四个人的性格并不搭。

    许晴晴外向,爱说爱笑,不管是吃还是说,嘴反正闲不住,天生热心,托学生和学生家长的福,人脉很广。

    冯琳沉稳,遇事有勇有谋,拿得起放得下,是四人中的灵魂和智囊。

    肖晓芸不爱说话,但心细,专业能力不是一般强,最佳位置是倾听者。

    凌灵,性格好,说不出她什么地方突出,但也说不出她什么地方不好,是四个人的中合剂。

    她们四个,用冯琳曾说过的话来讲,就如同一个圆形被分成四块,分开能各自战斗,独挡一面,在各自领域都是来则能战、战则能胜的能力者(别说凌灵不是,在职业家庭主妇的队伍里,她曾是最优秀的)。

    一旦四部分合体,恢复圆形,圆形是自然界最能适应环境的图形,她们又能团体作战,所向披靡。

    一直以来,大家就是以这样一种形态自然、和谐地相处着。

    相继迈入四十岁大关,在年龄增长的同时,她们也增加了心智和阅历。她们非常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比如今天。

    04

    四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许晴晴看到冯琳吃饭的速度和夹的菜都和平时差不多,才慢慢放下心来,安心和朋友们吃喝。

    这顿饭吃得比较安静。

    饭吃完,又休息一会儿,看了会电视,凌灵开始赶人。

    许晴晴和冯琳,第二天都要上班呢,冯琳家里还有孩子,可不比她和晓芸自由。

    “叫个代驾吧,你喝酒了。让代驾送你俩回去。”她从花子手里接过两个饭盒,一个给许晴晴,一盒让冯琳带回去给干儿子浩浩。

    代驾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刚才,肖晓芸见凌灵开始赶人,就悄悄约好了。

    送完两人回来,凌灵问站在身边的肖晓芸:“今天和我一起?”

    肖晓芸点头。

    小雅和花子已经睡了,俩人轻手轻脚地进屋,洗漱,换衣,上床。

    好像团体中的3/4结婚后,这种大被同眠的机会就很少了。大学时,她们可是经常这样。

    黑暗中,两个人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肖晓芸突然问:“今天你怎么不问她呀?”

    凌灵轻声答:“她不说就是不想说,等她想说了,咱们听着就是。”

    “哦。”

    肖晓芸没结过婚,有些事情上毕竟缺少经验,比方说,男人;比方说,已婚妇女为什么突然情绪不好。

    她想着今天冯琳的表情,和那浓重的鼻音,就不由想到可能引起这些问题的那个男人,以及那个男人背后的其他问题。

    毫无疑问,有一点她们可以肯定,冯琳这个样子肯定是和家里闹了矛盾才出来散心的。

    如果是工作问题,她大可不必这样。她经常说:干活时竭尽全力,但结果尽人事,听天命,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底下人解决不了的难题,自有大领导出面。

    只有家庭问题、夫妻问题、婆媳问题,才会让她头疼,觉得难说出口。

    05

    “凌灵,”肖晓芸犹豫着,她非常非常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她心里压了很久了。

    “嗯。”

    “凌灵,你、离婚,后不后悔?”肖晓芸终于问出来了。她紧张地捏住被里,怕旁边的人生气。她真的纯粹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凌灵翻身面向她:“不后悔。”她说,语气坚定, 没有一点犹豫。

    黑暗中,两个人的眼睛,互相看不见,但又好像都在发光。

    “我家以前有只猫——”凌灵小声地讲起她的故事。

    她上中学时,家里养了只猫,是亲戚的,因为有家人怀孕,不方便养,凌灵妈妈带了回来,凌灵也喜欢这只猫,每天回家都要和猫玩一阵子。

    时日越久,她对猫的感情越深。她对着猫说话,把不能对老师和父母及朋友们说的话,全都说给猫听,她觉得猫比人还和她亲。

    猫在她家呆了四年,然后有一天,她回到家,找不到猫了。

    母亲说,那家人要回去了,说小孩喜欢猫。

    “可是当时她们说不养了啊!”

    母亲点头:“变主意了呗。人就是会变来变去的。”

    后来,亲戚聚会时,那家人还让凌灵抱猫,告诉凌灵猫现在如何如何,可是,凌灵一点儿都没兴趣了。她感觉到的是背叛。

    因为想念,她曾去亲戚家看过那只猫,本来还想试试能不能要回来,当她看见那只曾和她十分亲密的猫,分开才不到半个月,像以前和她一起时那样,亲昵地蹭女主人的脚踝,跳进女主人怀里。她就兴致索然了。

    “我妈说我天生就这样,被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宁可丢了。”

    男人也一样。

    06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突然发病,她不会选择暂时隐忍;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绝不会再和曹彬见面,还那么殷勤地关心、问候他,在他面前那种表现,一想起来就浑身难受。

    “凌灵,那你说——”

    “你不要问我冯琳会不会是和老梁出了什么问题?我不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恼,有些烦恼想让人知道,有些只能一个人慢慢消化。”

    半晌,她又说:“晓芸,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只要你自己心甘情愿就好了。我不想你为顾忌任何人的想法而勉强自己。

    既然到了这个年纪,才更不能委屈自己。”

    依冯琳的成熟性子,估计顶多是一些琐事,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她既然不说,那说明,迟早会跨过去,没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她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再无言语。

    留下肖晓芸,一个人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沉思。

    冯琳一进家门,发现客厅一片漆黑,从门底下看,公婆房间的灯关着,孩子的小卧室也安安静静。

    她轻轻拧开把手,走进去,孩子睡着了,半拉身子在被子外面,她拉出被子给孩子盖上,坐床边看了一会儿,悄悄关门出来。

    站在自已卧室门口,看着没有一丝灯光的房子,她的鼻头莫名发酸,心里突然为自己不值。

    卧室的门悄无声息地从里面开了,黑暗中,一个人影乍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吓得原地弹跳一下,张嘴就要尖叫,黑影上前一步,一手揽肩,一手捂嘴,几个动作瞬息完成,下一秒,她就被扯进卧室,扔到床上,门“咔擦”一声被反锁上了。

    07

    白天时,领导打电话让她回办公室找份文件,急用,她给婆婆和孩子说了一声,急匆匆往单位走。

    找到文件给领导送过去,看看表,四点钟,正好来得及接上培训班的孩子,她给婆婆打电话,意思是婆婆不用去了。

    电话里听着婆婆声音不对,就多问了一句,婆婆还没说什么,那边换了个声音。

    凌灵的公婆是四川人,她公公不会说普通话,且方言味极重,加上不爱戴假牙,一起住了十年,她也只能听懂一部分。

    她只听到公公的一大串呜哩哇啦的句子里,有几个词频繁出现:“儿子、回来、告、赔钱、受欺负”。

    公公每回都自顾自说完就挂电话,再打过去,没有人接。

    凌灵不放心,接了孩子打车回家,走到楼下,看见单元门口围着一群人,内圈有两个耳熟能详的声音。

    她没急着进去,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拉着孩子的手攥得越来越紧。

    公公又闯祸了。

    这回是和一个车主。

    公公不喜欢来A市,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要是在老家还能侍弄果树,还能赚钱。

    都是因为老太婆想帮儿子带孙子,他才一起过来,从他内心,觉得自己蒙受了很大的经济损失。

    鸡生蛋,蛋生鸡,老头闲着没事就算这些账,尤其心情不好时,看见儿子儿媳就嘟囔:这要是在老家,我俩人一个月挣多少,一年挣多少,十年下来攒几十万了,“你们耽误我少挣多少钱!”

    老梁孝顺,为息事宁人,每次都退让,一退再退,一让再让,把他爸惯得越发得寸进尺。

    上一周,老头给冯琳拿出的纸上写着,连头带尾,算上利息,为给她们带孩子,他一共损失了十八万九千块。

    老头特别爱钱,恨不得天天抱着钱睡。

    以前他为钱的事和别人发生过争执,这一回,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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