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美人鱼，你会爱我吗？

                                                    文|一木

如果我是美人鱼，你会爱我吗？

                    ——·01·——

午夜的街道，街灯、穿梭的汽车和雾气笼罩的街道。这是11月底的一天，她又是最晚离开公司的那一个。

风很大，北方冬天的大风，直接透过围脖灌到脖子里。她觉得冷，但更觉得无聊，于是从包里掏出一根香烟，背过脸，点燃了。这时候，背后有个声音喊她：“Mary，真的是你啊！”

Mary？多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下意识地扭头，出现她在眼前的，是一个头发枯黄且杂乱的中年女人，皮肤泛着病态的白，眼神中透露着喜悦却也掩饰不住无尽的疲倦。凛冽寒风中，只裹了一件深灰色的毛大衣，整个人用骨瘦如柴来形容毫不为过。

打开记忆的闸门，快速在脑海中搜索一遍，结果并没有想到任何这个女人的相关信息。她皱着眉头盯着这个仍旧带着些许兴奋的看着她的女人。

“Mary,是我啊，Luna！”中年妇女将头发往后撩了一下，瘦小的脸完全暴露在路灯下，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猛然睁大，回忆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很久以前，她和Luna都是在同一海域生活，一起长大的美人鱼。

对，就是安徒生童话里的人首鱼身的美人鱼。不一样的是，她们只要离开水面，鱼尾就可以变成双腿，并不需要巫婆那恶毒的药水。

鱼奶奶说，“如果有一天，你们流出的眼泪是粉色的时候，你们就遇见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还记得，在她成年的那个风平浪静的晚上。为了迎接长大的挑战，她和Luna她们去到另一片海域寻找过往船只留下的宝藏。

就在回家途中，一阵悲伤的乐曲吸引了Mary的注意。跟随着乐曲声，她游到了海面上。皎洁月光下，她见到了站在甲板上拉着小提琴的帅气优雅的李羽。

一曲听完，她不禁泪流满面，她感觉李羽非常悲伤，她想给他一个拥抱，她的眼泪簌簌掉进海里。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奶奶跟她讲的童话故事中的王子。

毫不犹豫地跟Luna她们道别，她说自己遇到了爱情，她决定追随李羽而去，可她却忘了，看一看自己的眼泪是什么颜色。

如果我是美人鱼，你会爱我吗？

                  ——·02·——

跟随着游轮，Mary游了几千公里，身心俱疲之时，她终于来到了人类世界。

想做一个完美的“人”，想让李羽更好的接受她。最终Mary决定在李羽家附近生活几个月，先来熟悉这个人类世界。

白天，她在小餐馆帮忙，因为长相美丽，人也温柔好相处，即使活计做的不好，店老板大海哥也愿意慢慢地手把手教她。晚上，她就在楼下的小公园休息，看着李羽家的灯光进入梦乡。

终于，两个月后她可以独自娴熟地完成大海哥布置给她的工作，这下她感觉出现在李羽面前应该不会再显得突兀时，就拒绝了大海哥的百般挽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那个教会她很多东西的小餐馆。

毫不犹豫地将打工费用全部用来租李羽家对门的房子。而当她拿着自己做好的饭菜，去到李羽家时，不得不说，这个满眼都透露着崇拜，并且直接表达爱意的美丽女子，让失恋不久的李羽动心了。

当Mary第30次送来做好的午餐时，李羽说，“亲爱的Mary，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做我女朋友，好吗？”那一刻，Mary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除了不太细心，Mary认为，李羽还算是一个好对象。他会每天拉小提琴给她听，每天搂着Mary的腰，看她给他做饭吃，会带她去高山、森林，寻找音乐的灵感……

Mary以为美好可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这就是她苦苦寻找的爱情。

可惜，美好的泡沫总是容易被戳破。那天，他们在家中煮火锅，李羽不小心打翻汤锅，滚烫的汤水全部洒到了mary脚上。

遇到水，Mary被烫回了原型，变成了一条可爱而倒霉的美人鱼。

看到眼前的一幕，一向温柔冷静的李羽像疯了一样，捂着嘴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然后不及Mary解释，就丢下受伤的她，仓惶而逃。

他就这样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开始李羽真的吓到了，他连滚带爬地离开Mary家，他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他不打算再去找Mary，即使那个妖怪每天都到门口哭泣，想要以此来挽留自己。

当Mary发现李羽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难过的准备回到大海的时候，没想到他又再次来到了她身边。只是因为，他无意中看到了门口多了很多品质甚好的珍珠……噩梦开始了。

如果我是美人鱼，你会爱我吗？

                    ——·03·——

李羽拜托朋友帮他查找资料，了解到Mary只要遇水就会变成人鱼，而且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时，他让Mary来到自己家里，说想跟她好好谈谈。

谁料，在Mary刚踏进李羽家时，他就疯狂的向她身上泼水，然后将她捆绑起来，圈养在放满盐水的浴池。

他像疯狂的魔鬼，却称她“妖怪”；他把浴室装上纯黑的窗帘，将她的嘴用强力的胶纸粘上；然后就用鞭子抽打她，折磨她，让她不断哭泣……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她流出的珍珠泪拿去售卖。

噩梦般的日子，让Mary对他的爱消失殆尽。即便如此，她也毫无办法，只能每天忍受着这可怕的剥削。

直到那天，他喝醉之后将酒瓶摔到Mary身上，酒瓶破了，她用酒瓶的碎片割断了绳子，这下才终于逃离出来。

但是长时间的哭泣和折磨，让她已经没有力气游回家乡，为了逃离，也就只好从南方来到北方。

如果我是美人鱼，你会爱我吗？

                    ——·04·——

“Luna？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一阵寒风让Mary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再看眼前这与记忆中完全不符的Luna，她的声音忍不住变得颤抖起来。明明她比自己还要小一些，而且当年离开她们时，她还是那么可爱那么美丽。

“说来话长，外面太冷了，我家就在前面，走吧，好不容易碰到了，去坐一会儿，我慢慢说给你听。”裹紧身上的大衣，提着手上的两个圆鼓鼓的袋子，Luna快速的走着，带着Mary七拐八拐，来到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小区的房子里。

“你离开我们的第三年，我就来了。跟你一样，我也是为了爱情。”将暖瓶的热水倒在杯子里，掩饰不住自己嘴角幸福的笑意，将杯子递给Mary。

“可是，我俩结婚还没两年，他就患上了癌症，还是晚期，这不，我刚从医院回来，准备拿这周的换洗衣服过去。”

“他知道你是……”

“知道，结婚前我告诉了他，但他从来没有介意，原来鱼奶奶没有骗我们，只怪我的命不太好。”她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还带着微微颤抖。

“可是，你就算照顾他，也不至于老这么多…”灯光下，Luna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了。

“我没有办法，家里的钱全部给他治病了，我得照顾他，我来了人类世界，他就没让我去工作，现在，他倒下了，我也只能用眼泪…”话还没说完，Luna的眼泪开始涌到眼眶。

“没事，就让我哭吧，后天又要交住院费了，上次卖珍珠的钱也用的差不多了。”拒绝了Mary递来纸巾的好意，拿起桌边的小袋子，紧贴在鼻子下方，生怕漏掉任何一颗珍珠。

“你呢？来到人类世界以后，过得怎么样？”哭过之后，Luna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一般般吧。”看着她将刚刚流出的珍珠收集起来，准备换钱的做法，唤起了关于Mary之前的可怕记忆，这让她的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看你这么晚才从那座大楼出来，应该是才下班吧，看来你适应这里适应的很好。”Luna说着话，双手仍快速的在家里到处翻腾。

“嗯。”

“好了，我的换洗衣服收拾好了，我要赶回医院照顾他了，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吧。”和刚才回来前一样，此时她的手里又是满满的两大包。

“不用了，你快去医院吧，我自己回去就好。”看着Luna瘦削的身体，Mary忍不住上前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再之后，两人就在初遇的街口一左一右离开了。

如果我是美人鱼，你会爱我吗？

                        ——·05·——

  一个月后  公司

“王心姐，你知道Mary是谁吗？”

“怎么了？”

“这里有一封信是给她的，我才来公司不久，问过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谁叫Mary，您资历比我们久，知不知道她是谁？”

“给我吧，我等会儿带给她。”不顾前台小妹的目瞪口呆，Mary拿起信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自从离开李羽搬来这个城市后，Mary就换掉了自己的名字，她重新取了个名字，叫“王心”——亡心，忘，忘掉过去。

好不容易忙完今天的工作，抬头一看，公司里的人又走的差不多了。打开抽屉，Mary拿出早上的信件。

“Mary，我是Luna，上次忘记问你的家庭住址，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将信件寄到这里。

当你看到这封信，我想我应该已经离开了人世。鱼奶奶说，当自己心爱的人不再爱我们了，我们如果还沉浸在爱中，就会心脏枯竭而死。

我很开心，他是因为先我一步离开人世才没有办法接着爱我。我无法忘记他，所以我愿意为他流干眼泪，化作泡沫。

但是你不一样，我感觉得到，你并不开心，好在，你应该也已经不再爱那个人，如果可以，你就回去吧，最少可以好好活着。

我们的小公主，特别开心在最后的日子里还能再见到你，而你，还是那么美。我相信，你回去，一定可以过得更好，珍重。”

“嗒”，一颗珍珠落地的声音让Mary猛然一惊，连忙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珍珠，她收好信件。

穿好大衣，围上围巾，外面的风还是这么刺骨。元旦快到了，等到下雪，她就不能再出门了。空无一人的街道就像空荡的家，一切都让她觉得很悲伤。

蹲下身子，从包中拿出一根烟点燃，看着路上被吹着翻滚的落叶，Mary在想，自己应该回去吗？不，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爱情存在的，她也想像Luna一样，幸福地变成泡沫……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Mary，是你吗？”突然，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她的背后传来……

（未完待续）

如果我是美人鱼，你会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