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万象森罗
春意渐渐的散布在长安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巷弄，也走进每一个人的心中。
但是却也有春天走不到的地方。
在长安城里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巷弄，一个寻常到行人路过都不会看它一眼的的巷弄中，却是寒冷依旧如冬夜，肃杀如大雪满山。
在这个寻常的巷弄虽冷，可是此刻孙行空的心里却比之寒冷数倍，他望着李存勖三人，这三个长相都还不错的年轻人，此刻在孙行空眼中却如同地狱的修罗，远古洪荒的恶兽般可怖。
可是这只是他此人此刻此地的想法，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他们的。
孙行空此刻虽感寒冷却满头大汗，李存信看了看孙行空这般摸样嘲笑道：“怎么，怎么不跪下来叫爹爹了，这样或许我们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李存信言罢，孙行空看了看百智慧和李存勖口里颤颤道：“你们......你们”。他想说你们怎么知道可是嘴皮一直在发麻，是的他害怕，害怕到嘴皮发麻，如果真的可以活命就算让他跪下叫三十声爹他也会叫可是显然李存勖他们不是莫石，这招对李存勖他们显然也不管用。
李存勖冷冷的看着孙行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李存勖离他虽远，但是孙行空却明显的的感到李存勖给他的强大压迫力，他甚至两腿有些发抖，他甚至不敢看一看李存勖的眼睛，他感觉自己在李存勖面前是渺小的渺小到如尘埃一般，他感到自己在他的注视下是赤裸的，赤裸到自己的任何想法他都一目了然。
李存勖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跃而起如轻烟般掠上了屋顶，冷冷道：“莫要多言，速战速决。”说完便转身离去，声音不大可以让孙行空听到，当然百、李二人亦能听到，孙行空听完此言心就像是从十万米的高空下坠一般，无助，害怕。
对于李存勖的话百、李二人是从来都不会违背的，可是李存信还是对孙行空说了一句“你先替朱玄明他们到黄泉探探路”。
厮杀声、衣袂带风声、低吼声，从这个巷弄中传出来。过了大约两刻钟，李存勖又回到了这个普通偏僻的巷弄中，他看了看地上，地很干净连一滴血迹也没有只有孙行空的尸体，他看了看孙行空的尸体，面目狰狞、死相恐怖，他不愿意杀人也讨厌杀人，可是生逢这动荡的时代，又长于王侯将相之家，又有谁能做到逍遥物外，安逸自得呢。
他不能，他的兄弟们也不能，他的父王也不能，但是他可以让他的后代能，让以后的黎民百姓们能，他现在为了这个“能”一直在奋斗，今后也会接着奋斗，直到实现他的这个“能”。
他看了看李、百二人面带热气，微微气喘的脸转过身子道：”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一个时辰后，李存勖三人回到城南了，李存信在”星斗“的院内四处散步，到处观望，而百智慧则带着李存勖来到”万象楼“。
”万象楼“是”星斗“的机密室。一共五层，一到四层是”星斗“对天下动向所掌握的机密要文，而第五层储藏着”星斗“本家的机密，每一个分部都有一栋”万象楼“根据所在地建立不同的规模，或者直接从一些乡绅豪强手里买来一栋阁楼，不过每一栋”万象楼“都规定建在本地的偏远之地，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每一栋”万象楼“都要不尽相同。
情报部门关系着一个组织的生死存亡，所以任何组织都对自己家的情报工作非常重视，而”星斗“对于情报工作重视殊甚，李存勖规定每个分部的”万象楼“只准储藏本部的机密和本部所搜集的情报，倘若有谁胆敢搜集其他分部和晋国的情报那此分部的主门人和所有谍报人员都要受到最严重残酷的家法处置。
而太原本部的“万象楼”最为宏大壮观，它露出地面的高有三十七米，占地面积有一千三百七十七平方米和湖北武汉的黄鹤楼是同一规模，但是它的地宫之深可谓是深达千仞，而它的藏匿的文献则是浩如烟海，它掌握着“星斗”的全部文献资料，同样也掌握着天下各方势力、游侠、名士、名将的资料动向，就算是皇宫大内的情报系统比之也要逊色几分，有后人称赞“万象楼”它是前后五百年来囊括机密文献最多的情报机构，当时就有传言“天下之事共十分，”星斗“共知有九分，还有一分为黎民之家常”。这句传言虽有吹捧之嫌但却也形象表达出“万象楼”情报工作的强大。
对于”万象楼“的进出，只有本楼的楼主和本分部的主门人带着“森罗令”可以出入，而“星斗”分布广泛但是情报部门可以分为三大部分，分别为中原江南地域、关东和以北地域、西北西南地域，每个地域都有一个情报长，分别是李嗣、李嗣源、符存审，这三个人在自己管辖地区的“万象楼”可随意进出，而李存勖则可以进出天下任何一栋”万象楼“。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就算是李克用也不能随便进出”万象楼“。
李存勖在百智慧的引领下来到了城南的一座山丘，转过山丘，后面李存勖就看到了一座颇有气势的楼阁，阁楼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匾“抚月楼“，为了掩人耳目，”星斗“的每一座”万象楼“除了太原那座都有一个名字，百智慧、李存勖走到门口，大门是由红木所造厚实而坚硬，在两扇门中间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凹陷面，仔细看去凹陷部分又有凹陷的图案，下半部分有山川，山川上有旺盛生长的草木树林，林中依稀有走兽出没，上半部分云缠雾绕、风驰电掣、雷雨交加、日月同辉，云雾之中，日月之间，风中雨中，雷电之中亦有飞龙腾云架雾、雄鹰搏击长空，可谓是森罗万象，而万象亦刻画的栩栩如生。
百智慧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由钢铁所制长方形令牌，而令牌上刻画的既然与门上刻画的事物一模一样，一样的事物，一样的生动形象，这便是“森罗令”。
百智慧将手中的“森罗令”放在大门中间，不大不小恰好和门上的凹陷处重合，突然“抚月楼”发出齿轮转动声，铁链摩擦声，大门缓缓打开，令牌掉到地上发出“铿锵”的钢铁撞在地上特有声音，百智慧俯下身子去捡令牌，与此同时，一个身着宽大的白色衣袍，脸上带着凶兽模样的青铜面具，此人身材修长可是他的袍子却依然耷拉到地上，就算是他在行走时却依然看不见他的脚。
他缓缓来到李存勖面前，一揖到地，他的声音浑厚而空灵道：“属下参见主公，主公万福。”
李存勖道：“抚月楼主不必多礼，起来吧。”
抚月楼主道：“主公前来所为何事。”
“此次我想来看看有关“紫薇山庄”的资料。“
”请主公随我来。”李存勖二人在抚月楼主的引领下上了二楼，“抚月楼”每一个楼层都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其余的地方都布满了资料文献，资料文献都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书架上，大致看去每层都横着排有二十个书架，竖着拍有六个，一共一百二十个书架。每个书架共有十层，每层都有半米高和宽个梯子，梯子连接着第一层和顶层，在每本书籍的书籍上都会记载这里是有关哪个门派、哪个人的名字，而书中所记的就是这个人或是这个门派的生平和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到了二楼，在三排往右数第二个书架，抚月楼主停下了，俯身在书丛中拿出了薄薄的一本册子，他双手递给李存勖道：“这就是”紫薇山庄“的全部资料。”
李存勖不快道：“怎么那么少？”
百智慧显然听到了李存勖的不快，他知道“万象楼”只是负责管理情报，而搜集情报是由他们来做的，所以百智慧慌忙下跪解释道：“主公，属下无能，”紫薇山庄“行踪诡秘，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公责罚。”
李存勖闭口不言，眼睛只是在认真的看着这本簿子上的每一个字，百智慧抬眼看了看李存勖，现在他在等着李存勖对他的审判，与李存勖共事多年他也知道李存勖的性格，平时他可以平易近人可是一旦牵扯到公事他会变得严苛无比，如果一件事没能使他满意或是做了错事千万不要找理由，那样只会让你受到更加严苛的责罚，办事不力只要承认错误并且坦然接受处罚即可。
李存勖将这一本薄薄的册子看了一遍又一遍，此时虽然入春但冬天的寒冷依然残留在天地之间，在这片寒冷之下李存勖的额头居然流下了如黄豆般大小的汗水。
他将册子递给了抚月楼主，抚月楼主将册子放在原处，并让百智慧起来道：“这件事不怪你们，不过办事终是不力本该处罚帮规第六条，现在你就去领帮规第十六·条吧。”
百智慧如临大赦一般，口中千恩万谢的对李存勖道谢，李存勖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转一转就可以。”
走出“抚月楼”天空已经入夜，明月高悬，楼宇直冲天际，从下而望屋檐竟真的快要触碰到明月，哪怕只是一个五尺孩童站在房顶上举手之间便可触及明月。
李存勖知道当然不会有人可以触碰到明月，记得他想去月亮上时是他在十岁的时候，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去上明月，但是他一直都坚信以后有人可以，登上这轮明月一百年后、一千年后，但是他们这辈人是永远也无法登月，哪怕有人说去登月估计就会引来一系列的嘲笑和讥讽。
此刻李存勖的心里就有一个宛如登月一般的难题——“紫薇山庄”，他意识到“紫薇山庄”是他前所未见的大敌，他隐然感觉到“紫薇山庄”的强大，强大的难以想象，他知道如果想要剿灭“紫薇山庄”仅凭“星斗”一己之力是难上青天，倘若想要办成此时非要“星斗”“银花”联手不可。
星斗，银花。
第二天，晨光熹微，李存勖等人向百智慧告别，在夜里李存勖已经将他们此来的目的告诉了百智慧，百智慧听闻后，拊掌大赞道：“晋王岐王联手，所向披靡，现在岐国郡主和主公结为秦晋之好，那岐晋联军定然比以前要牢固得多，”星斗“和“银花”自然也会减少不少的摩擦。“
百智慧文人出身，心中还多少存有男女三妻四妾的迂腐思想，他也从未喜欢过一个人自然不知道从一而终是什么感觉，他也没有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过，自然也不知道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一辈子是多么痛苦。
李存勖望着太阳渐渐升出地平线，他的眼中突然闪过刘思涵的身影，心下猛一酸眼泪也好像要突然流下来。他知道挚爱被夺的痛苦，他现在想着刘思涵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可是他越想心里越是发酸。
脑子里装满了刘思涵的身影，他和他的行伍走出了长安。
可是长安一别后，有很多长安故人他再也见不到了。
太阳半悬于空中，阳光照在晋王府上，刘思涵在坐在院子里享受太阳所赐予的温暖，她怀里是她养的猫咪，她管它叫做”大虎“因为它是一只虎斑猫，而且吃的身材胖胖的，所以当她给这只猫起这个名字时大家都觉得很贴切。
大虎在刘思涵怀里睡着了，它睡得很舒服，好像无论外界发生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今天太阳很好，大虎身上被照的暖暖的，身上发出了猫咪特有的味道，刘思涵喜欢这种味道，经常趴在大虎身上闻这种”体香“。
可是阳光虽好，却始终无法温暖刘思涵心里的那一处寒冷，这时司马悦拿着一包东西笑着走到刘思涵身边，笑道：”主母这是我给你买的桂花糕你来尝尝。“
自从李存勖离开，刘思涵变得憔悴不少，她有时一整天都不会笑，但是见到了司马悦她还是勉强的笑了笑，道：”谢谢你，小悦。“
司马悦性格开朗活泼，在“星斗”里刘思涵和他的关系是很要好的，看见刘思涵这几天闷闷不乐，司马悦也是着急所以经常和刘思涵说话聊天，可是在她俩谈心的过程中，刘思涵总是三句话离不开李存勖，这不，刘思涵又对司马悦道：”小悦，你家主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凤翔。“
司马悦正要回答。这时刘思涵的贴身丫鬟——环环，拿着一大包东西向刘思涵跑了过来，带着委屈道：”少夫人，你要我买的东西买来了。“
司马悦看着这包由红色绸缎包裹东西，好奇道：”主母，你买的什么啊！“
刘思涵微微笑道：”郡主要来我们家，我自然要准备些礼物才对，这是我让环环去“瑞德祥”买的首饰。“
司马悦恨恨道”：你和主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却要横插一脚，主母你居然还为她买礼物，如果是我莫说是给他买礼物，我不拿剑往她身上插几个窟窿就不错了。“
刘思涵轻叹道：”圣意如此，她一个女人又怎能违背。“
司马悦欲言又止，她知道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在别人耳中可谓是大逆不道，丫鬟环环道：”少夫人，方才我路过大厅时听到大太保说三太保在临潼的“飞来阁”里和王彦章交上了手。“
刘思涵猛一站起来大惊道：”那三太保有没有受伤？，他现在又在哪里？。“
环环摇着头喃喃道：”不知道，不知道。“
司马悦也起身道：”王彦章被称为“大梁第一猛将”，武功自然厉害，主母现在我们不如去问一问大太保，主公到底怎么样了。“
刘思涵”嗯“的一声便大步走了出去，司马悦和环环也紧跟其后。
李存勖出其不意的刺中王彦章的脖子，如果一个人的脖子被人刺中正常情况下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又怎会想着再去还手呢。
当李存勖听到有关王彦章的事还是快要到达岐国境内时听到的，那天王彦章从”飞来阁“里逃出来后便直径跑到了临潼县衙，县令帮他找大夫治伤又让人去找王彦章的部队，可是当他找到王彦章的部队时，发现士兵们全都中毒身亡包括两个副官。
下毒之事李存勖知道，那是万仞山干的，原先他想把那些士兵一块掩埋的可是士兵数量过于多，足有百十号人，自己这边也不过十几人人单力薄当时又是火烧眉毛之时，所以就打消了这一念头。
李存勖等人已经行至岐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庄，他们本不想在这逗留，但是他们却不得不在这里耽搁耽搁，因为他们遇见了几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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