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二月二十三,早春时节却已是百花盛开,绿意盎然。吃过早饭我就随父亲到我们荒废的村庄(我们已搬进了新型社区)里挖地基里的旧砖。削干净再码起来就等着卖钱了。
天气干热,我上周五晚上感冒了,鼻子不舒服,但不影响干活,不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一片片的油菜盛开着招人的小黄花,东边谁家的杏树白色的花儿开了满树,不见叶子。南边的麦田绿油油的长势喜人,旁边的蒜地才浇了水,蒜苗直挺挺的像列队的士兵。西边鱼塘里鱼儿在青绿的水下自在嬉戏或等待喂食。父亲脱去外套和毛衣,听着音乐埋头苦干。不时有干燥的暖风吹来,尘土扑面。将近十一点半我们开着电车向西南边我们的小区而去。
下午两点多我骑着两轮电动车又到了那儿继续码砖。父亲刨砖的宅基地西南不远处有村中的几个人在烧烤野鸡吃,两只孤苦的生命被杀死嚼烂,只剩一片白骨。二舅七天前的早上在东边的树下上吊自杀,两天前遗体从冰棺抬出去县城火化,中午表哥抱着一包枯骨放进木棺。昨天是二舅逝世的第一个七天,中午我赶到他的棺材前,烧了一叠黄纸,磕完四个头起来,面前的黄纸已成为一堆黑灰。他匆匆离去,没留下遗言。去年夏秋之间他在我妈那儿住了四个月,也曾早早地和父亲来老庄的废墟里削砖,晚饭后也常高兴地叫我到路边散步。他虽过了六十六岁,离婚多年,却精力充沛。新房子住了不到半年就一意孤行地拒绝了亲人的报答,冷漠地消失,不知去向。三堆砖码完太阳已不见了,冷风入怀,我开车来到父亲面前,穿上脱去的衣服准备回家。
晚饭后小侄子随他爸妈来了,我和他玩得兴高采烈笑容满面,像春风摆柳,如蓝天下盛开的油菜花。早上去母亲家的路上见花满枝的树下有片片白里透红的小花瓣,我想起四天前刮了一夜的强劲的西南风。过了那晚上午十点钟二舅冰冷的遗体就被烧成了一堆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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