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似水流年（22）

【言情】似水流年（22）

许一航没有去医院，对于他来说心里的疑惑远远超过身体上的疼痛。十二月的夜风用冰冷的指尖挑着浓浓的雾，雾气在昏暗的灯光下缠绕着。他从浓雾里走出，步履异常沉重。这世界像谜一样，而运命更是覆着重重复重重的纱，他无法找到这重重纱的源头。

许一航并不打算回家，他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他踩着雾气，雾又绕着他。天空很低，所有的厚重都好像压在他的胸口让人十分压抑。街旁所有的绿都枯萎了，冬天空的一无所有而他的心底却像坠着千斤巨石。他不知道明天自己的路途该往哪里走？

许一航不知不觉地又走到飞炫广场，他喜欢坐在避着路灯的地方看街上行人越来越少，看地上积水的地方成冰；看夜色降临后这城市慢慢睡着的模样……他又看到了顾小夕，顾小夕边搓着手边给人发着传单。

许一航想喊顾小夕，他终没有喊出口，他们都是孤傲的人。他得为她留着骄傲，他也不想顾小夕看到自己的狼狈。

许一航起身留给顾小夕一个背影，倒是顾小夕追了过来:“先生，您看一下……”她的话只说了一半。

路灯下，顾小夕看得清清楚楚:是许一航！他知道自己还在做兼职会怎样？如今自己在公司的境地本已堪忧……

许一航注视着顾小夕:“继续说！”

顾小夕觉得无比尴尬:“许经理，我只是在帮一个朋友！”

“我想也是！”许一航帮顾小夕圆着这个谎，公司有规定的，不许员工在外面做兼职。

“许经理，那我，我先走了！”顾小夕这会儿想立刻离开。

“顾小夕！”许一航喊了她一声，他想对顾小夕说自己要离开许家的公司了又觉得这个与顾小夕没有多大关系。

顾小夕回头看着许一航:“许经理……”她的心跳加速，真怕许一航再质疑自己什么。

“明天见！”许一航终没有说出口，她看着顾小夕的背影被雾气吞没。夜如此真切地在他面前。

许一航大学毕业那会儿本来想和周涛一起北漂，是许卫国再三要求许一航留在自己公司，原因是一楠太不争气。许卫国有抚养自己的恩情，他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

许一航知道一楠因为家产对自己心存芥蒂，李娜如今更是半分容不得自己。看似风光无限的许家实则危机四伏。一楠不思进取整日赌博、打游戏就是个败家子，李娜一心想要许卫国的钱；许卫国又滥情……

许一航边走边叹息，他替许卫国担心又为自己的以后烦恼，他不知道自己下来该做什么？周涛有了自己的公司；刘伟现在是公务员；张可飞在一家橄榄油公司当业务。自己如今无疑是从零开始！

许一航慢慢地走回家打开了家门，他刚脱了羽绒衣。

许卫国又打来了电话:“一航，医生怎么说？你的伤口没事吧？”

“叔叔，没事！”许一航觉得只要自己留在西安就断不了与许家的纠葛:“我想离开西安！”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许卫国生气了，他是吼着的。

“我想离开西安！”许一航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就因为呆在西安要看到我这张老脸吗？要受一楠和李娜的气吗？”许卫国几乎是在吼:“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孬种你可以离开西安！我告诉你，男子汉大丈夫不爬过几座山，不趟过几条河，没流过血，没流过泪就不是男人！”许卫国在电话里吼。

“叔叔，我该有自己的事业！”许一航据理力争。

“你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觉得你干其他工作能从做领导开始吗？你知道现实社会是什么样子吗？就算你干你喜欢的工作，你从最基层开始，你干得好别人嫉妒你，你干的不好，人家瞧不起你！你知道人心险恶吗？职场上布满了陷阱！”许卫国一口气说完。

“不管是什么样子，我总要自己走走！我不能一直呆在叔叔的公司！”许一航态度坚决。

“你还是太年轻了！”许卫国气得直喘气。他留下许一航的目的是让他帮着自己，若一楠争气，自己没有必要求着许一航留下。留一航在身边是一种极大的冒险！他想着一航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辈子不恨死自己才怪。

许一航的嘴张了又张没有说出一个字，他挂了电话。只是五分钟以后有了敲门声，许一航以为是周涛。他打开门，许卫国站在门口。他不等许一航说话直接走进房子坐了下来。

“一航，我看看你的伤口！”许卫国去拽许一航的手。

“没事！”许一航缩回自己的手，他给许卫国倒水。

许卫国叹气:“一航，叔叔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一楠不争气，李娜的为人你也看出来了！如果你离开了公司，我一个人撑不起许家这片天！你权当是帮叔叔！一楠总会成熟起来， 以后我会留给你一家分公司！”

“叔叔，我想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们许家的钱！我非常感谢你把我养大！如果叔叔您真的觉得我长大了，如果您真地疼爱过我，我想让您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许一航把水杯递给许卫国。

许卫国哼了一声，他嘴唇上的伤痕突然之间好像深了，他撅着嘴，十根手指交叉着来回地动。紧接着他笑，笑得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他的小眼睛瞅着许一航:“怎么？你是想试探我对你到底是真心或者假意？”

“叔叔，我没有您说的意思，我只是想离开公司！”许一航对许卫国还是有着几分敬畏的，这是他在许卫国面前第三次说离开。许卫国的不悦也达到了顶峰。

“如果我还是非要你留下呢？”许卫国站了起来:“这个行业有非常好的前景，值得你留下来。一楠是个败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娜这个女人你也看清楚了！”

“叔叔，我留下来，我们都很为难！”许一航坚持着说服许卫国。

许卫国瞪着许一航:“可以，如果哪天我死了，你可以离开！那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了恩怨！”他愤怒地拍着桌子:“你以为别人都会像我一样给你机会！”他甩门而出，门嘭地一声被许卫国关上。

那一声的回音在许一航心口回荡，他无力地坐了下来，他可以和这世界讨价还价，他可以质疑这世界但他无法和许卫国争长短。他不是许一楠可以和许卫国吵得天翻地覆。许卫国可以不和一楠计较，他和自己则未必！

许卫国用恩情这个词再次把许一航压趴在地上，他无力反抗，他再次顺从了这被选择。如果在这条路上，他注定还要趟过李娜的陷阱，他想跌进坑里比这样委屈求全好！

第二天许一航还是走到了长安立交，他还如一往站在公司门口，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的心底充满了不安，有不幸正一步步降临到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