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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着与说不着,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说的孤独

说得着与说不着,内心深处那份无法言说的孤独

作者: 御风者 | 来源:发表于2017-06-02 00:35 被阅读1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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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顶一万句》是河南籍作家刘震云呕心沥血历时三年的一部力作,也是他迄今最成熟大气的作品之一,被称为中国版的《百年孤独》。

    整部小说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出延津记》,写的是上世纪初期,孤独无助的吴摩西弄丢了唯一“说得着”的继女,外出寻找,走出延津;小说后半部分《回延津记》,写的是上世纪末期,吴摩西继女的儿子牛爱国,同样为了寻找“说得着”的朋友,摆脱孤独,走向延津。存在于人们内心深处的孤独是贯穿整部作品的主线,祖孙之间一出一回,延宕百年。

    小说用朴实的语言,在乡村大爷拉呱似的闲谈中,塑造了一个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栩栩如生的草根形象,卖豆腐的,贩驴的,喊丧的,剃头的,杀猪的,开饭店的,搞运输的,揣上尖刀杀人的……故事里的每个人都在孤独中煎熬着,都在极力寻找一位“说得着”的朋友。父母、配偶、子女,那些看似最亲近的,偏偏都“说不着”;不认识的乡亲、继女、交集极少的战友,这种看似最不可能的,偏偏“说得着”。人的心在苦水里泡着,日子在拧巴地过着,作家直视残酷的现实,用犀利的笔触将人们掩藏在最隐蔽之处的伤疤揭露的鲜血淋漓。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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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摩西原名杨百顺,是杨家庄卖豆腐的老杨的第二个儿子,打小跟他爹和兄弟们说不着,反而跟几十里地之外喊丧的的乡亲罗长礼说得着。杨百顺十六岁时,想去县里上学,被老杨和弟弟设计抓阉算计了,心灰意冷之际离家出走。几年间,剃头、杀猪、种菜、挑水、扛大包样样干过,到二十一岁入赘寡妇吴香香的馒头房时,名字已经由杨百顺改成杨摩西又改成了吴摩西。

    吴摩西在泼辣能干的吴香香的淫威下过着委曲求全的日子,他每十天赶着驴车去七十里地之外的白家村拉一次面粉,每次拉面粉吴香香的女儿巧玲必定跟着,路上两人作伴说话,比她们母女间亲了许多。一年后吴香香跟银匠老高跑了,给吴摩西留了一个纸条:……馒头铺给你留下,巧玲也给你留下。一是出门在外,带着她也是受罪;二是她跟你说得着,跟我说不着。

    老婆跑了,吴摩西在人前装作愁眉苦脸和一脑门子官司的样子,巧玲心领神会,一个五岁的孩子,与吴摩西同谋,也装出唉声叹气的样子。两个人买肉包饺子,睡到一铺炕上,每天聊的都是两人的话题,一次也没有聊到吴香香。

    吴摩西在丈母娘的威逼下带上巧玲假装外出找老婆,半路上弄丢了巧玲,自此一生都行走在寻找继女的路上。

    在风餐露宿找了半年之后,改名罗长礼,在咸阳定居,娶妻生子,活到七十多岁,在他死后十年,他的与他说得着的孙子罗安江还去延津寻找巧玲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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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玲是个苦命人,自小不讨亲妈吴香香的喜欢,吴香香为了跟妯娌斗气,打巧玲给人看;生了病父母不拿着当回事,耽误治疗落下个怕黑的毛病。她跟亲娘说不着,却跟继父说得着。生父暴毙,亲娘私奔,自己被拐卖后辗转不得脱手,被人贩子打骂讥讽,学的乖巧讨喜。

    她与延津的养父说的着,小时候经常受养母虐待,为了给常年没有发言权的养父讨公道,长大后与养母成了死对头,拌嘴互掐成了日常。等养父去世,养母性情大变,变得随和温良,少言寡语,她像亲生闺女一样为养母送了终。

    出嫁后为生活所迫变得泼辣又强势,年轻时与老公儿子女儿都说不着,六七十岁以后,忽然变得跟一向不喜欢的老二牛爱国说得着了,就把自己人生前三十年的经历都说给儿子听,可牛爱国跟母亲还是说不着,每次也就听着。后来独自抚养无依无靠的孙女牛百慧,跟百慧说她人生后三十年的经历。弥留之际,儿女皆猜不透她的心意,只有小孙女能与她交流,百慧把奶奶平时讲得故事说出来,儿子才理解了她。

    巧玲的人生是个悲剧,颠沛流离历尽磨难,心里的苦淡化了生活的苦,最终活成了大半生说不着的养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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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爱国三十五岁时知道,自己遇到为难的事,世上有三个人指得上。一个是冯文修,一个是杜青海,一个是陈奎一。指得上不是说缺钱的时候可以找他们借钱,有事的时候可以找他们办事,而是遇到想不开或者想不明白的事,或一个事拿不定主意,可以找他们商量;或者没有具体的事要说,心里忧愁,可以找他们坐一会儿。坐的时候,把忧愁说出来,心里的包袱就卸下许多。赶上忧愁并不具体,漫无边际,想说也无从下嘴,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坐一会儿,或说些别的,心里也松快许多。

    在老婆庞丽娜和照相的小蒋的奸情暴露之后,痛苦中的牛爱国在几年间分别去找这三个朋友码放事情,结果是:跟卖肉的冯文修因为佘的十斤肉钱成了仇家;杜青海出的主意不好使,打根上就错了;大厨陈奎一沦落成了自以为是的只会夸海口的搓澡工。

    时过境迁,牛爱国曾经说的着的三个人,如今都说不着了。

    牛爱国跟自己的老婆没话说,跟朋友的老婆章楚红有说不完的话。第一次边喝边聊,聊着聊着就上了床,每每一说大半夜,与谁都不能说的话,与章楚红都能说,与别人在一起想不起的话,与章楚红在一起都能想起,说出话的路数,跟谁都不一样,他们俩自成一个样,两人说高兴的事,也说不高兴的事,说到最后连庞丽娜这个一直不能揭伤疤都成了过去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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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读下来,整部长篇都是不厌其烦地对生活细节的描述,我们眼下的生活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在熙熙攘攘的往来人群中,每个人跟周围大部分人都说不着,只跟极少人说得着;有些人现在说不着,将来或许能说得着;有些人现在说得着,将来未必能说得着;更有绝大部分人之间也许一辈子都说不着。与说得着的人讲话,一句顶一万句;与说不着的人交流,一万句顶不上一句,充斥人们内心的,终究是无法言说的孤独。

    我们聚在一起时叽里呱啦地说话,争先恐后地发表意见,越遇到事情,就越强烈地要掰扯明白,结果是越掰扯越乱。其实,世上的事,等到要开始掰扯,就不可能搞明白了,一切费尽心思的掰扯绝大部分是徒劳的。

    我们和熟人说话时小心翼翼,心里话总是掂量着说;和网上的陌生人聊天,反倒无所顾忌,因为没有更多交集,才能放心地把心里话说给他听,心里话说了,就舒坦了。

    忙碌了一天明明很累了,午夜舍不得入睡的人,不是不需要休息,而是抓住难得的宁静,在极力寻找说得着的对象,来缓解一天来无法释放的那份孤独和焦虑。因为在这个网络极其发达的年代,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心变得越加艰难,人更懒得找人,话也懒得找话,与周围人说得着与说不着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我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转移到了网络。放眼望去,“低头族”充斥了周围的角角落落,人们都在忙着与网络对话,与虚无交流。长期对亲情、友情、爱情的忽略,正在滋生大量新的社会问题。

    不管是小说中穿越百年的故事,还是现在的现实生活,为了摆脱这份内心的孤独,人们一直在寻找着说得着的倾诉对象,只不过《一句顶一万句》是在周围甚至到更远处寻找,而我们,是在网络上寻找,也许小说中的行为比我们来得更靠谱,更切合实际,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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