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树

故乡的树

老家门前长着一棵两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樟树，粗砺壮硕的树干，旁逸斜出的枝叶，遮天蔽日的树冠，无一不透出生命的苍劲顽强。这树有多少岁了？我曾问父亲，他说不知道：曾问奶奶，她语焉不详。它屹立门前多少年，谁都说不清。只知道四季轮回，它总是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另一片树林是儿时的杰作。

  那时的童年没有手机，没有玩具，陪伴我们的只有春日怒放的野花，夏日聒噪的蝉鸣，秋日丰盈的野果，冬日肆意的白雪。所以，到处载树成了我们的最爱。

  后来去外地上学，到异乡工作，早己淡忘了那些小树。

  这次暑假回老家看望老邻居，无意瞥见那片杉树已蔚然成林，不禁震撼不已。数十载寒暑的日月变幻，当初孱弱的幼苗如今已是参天大树，山坡凝成一道绿色的屏障。它们静静肃立在坡上，不言不语，淡然从容。

  由树及人，我感概万分。一棵树，默默扎根在它的故土，承受风霜雨雪，吸收日月精华，时间越久，它和故乡越亲密。而人不一样，小时候，村庄就是全世界，可年岁渐长，心越来越狂野。渐渐地，故乡再也束缚不住一颗长大的心，人义无反顾离开故乡，连头都不回。甚至为故乡的质朴原始感到自卑。而故乡的树一直站在那里，等待归乡的游子。

    树知道站得高，才看得远。它们用年轮记录历史，俯视奔忙的众生，每次生长都是为了拓宽视野，而人总以为自己是万物之灵，不敬畏自然，不完善自我。当他们在红尘中跌跌撞撞受了伤，才发现故乡才是最温馨的港湾，当他们伤痕累累回到故乡，树总是张开宽大的怀抱，给予接纳和抚慰。

  离别故乡的时候，忍不住三步一回首，再看几眼老屋和亲人。门前那棵大樟树下站着沉默的父亲，他的白发摇曳在风中，好似一面招展的旗帜。其实，他也是一棵树，一棵常常为儿女牵挂和骄傲，却从不依靠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