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放寒假就意味着离春节不远了,特别是过了元旦盼年的心情就越来越浓。到小年儿,心里那份激动就已按捺不住,掰着指头数日子。
过年总会有一些特有的食物,成为过年约定俗成的印记,也是现在对小时候过年最深、最美的记忆之一。
冻梨是小时候过年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水果。在年三十儿晚上缓上(用冷水解冻)一盆,作为接待客人的食物。那时的冻梨虽然样子不好看,但酸酸甜甜口感特别好。
小时候我竟傻乎乎的以为冻梨是冬天才长出来的,结出来的梨就是冻着的。
有一次,想吃冻梨,嘴急的来不及缓,就直接到仓房里摸一个啃起来,没想到竟在无意中发明了一种新吃法,不用缓直接吃,带着冰茬,感觉味道更冰爽、更解渴。
后来,我把这种食用方法告诉小伙伴,他们开始效仿,也纷纷说这样更好吃。
那时春节的糖果只有一种桔子瓣糖。记忆中跟随父亲去采购糖果是一件快乐的事。
在合作社(国营商店)的玻璃柜台里月牙儿状橙色的桔子瓣糖充满了诱惑。售货员会用包装纸专业麻利地打好包,然后用纸绳缠好。
父亲总是把糖挂在自行车车把上,我虽坐在车的后座,但心已飞到了车前,飞到了糖包里。
回到家里,母亲会打开包装第一时间给孩子们的嘴里塞上一块,然后又扎结实,放在高处,待过年时再吃。
糖块放到嘴里的刹那,那个甜蜜,那个桔味的浓烈,现在想来都要流口水。
那时吃糖有个规定动作,糖要在嘴里让它慢慢化,不舍得咀嚼下咽,以便享受每一丝的甜味。
吃到一半还要从嘴里拿出来比一比,看谁剩的多,如果这时候谁直接嚼碎第一个吃完,其他人就会毫不留情的骂他"败家仔",只有剩下很小一块才忍心嚼碎,吃过糖的余味会在嘴里绵延许久。
大年三十儿的上午,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炸干果(一种油炸面食)。
母亲会给我们一块面,让我们制作各种面偶,这种"浪费"粮食的做法,一年只允许这一天的这一次。我喜欢用刀刻出各种小鱼和小树。
母亲总会在忙碌中看着我们笨拙地却用心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偶尔露出会心的笑意。
三十儿的晚宴是一年中最丰盛的,好像把这一年中所有的好东西都留在了除夕的年夜饭。
从日常的贫乏到除夕的富足,一下子让我们不知道该吃什么好,那种幸福和美意无从说起。
那时过年买不到青菜。为了过年时能吃上一道青菜,会在年前一段日子在花盆里栽些大蒜,放在炕头,只要蒜苗一上桌,那种清香就会满屋四溢。
除夕夜的年夜饭,从来不喝酒的父母也会与孩子们一同倒上一杯如意葡萄酒,红红的,甜中带辣,这一杯酒是全家人彼此对一年来努力收获的品尝和辛勤付出的敬意。
我喝上一小口,一会的功夫就会面红耳赤,家人见状总会笑话我的醉酒,作为家中最小的我则会顺势耍起"酒疯",然后倒在父母的怀里。
除夕夜的饺子是过年的标志性美食。
小时候,父母会在饺子里偷着放一些粉丝或一点豆腐还有几枚洗净的硬币。孩子们总会为吃到硬币而努力。每咬上一口就会认真的辨别,终于吃到了,就会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
父母说吃到硬币的就会一生富有、吃到粉丝的就是一生健康、吃到豆腐的就是一生有福。想不到一顿饺子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功能和了不起的意义。其实我们吃下的并不单纯是饺子,而是父母对孩子一生的浓浓的祝福和希冀。
年味是什么?
年味是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孩子对美食的热切期望,年味是孩子在父母面前的又一轮成长,年味是全家人对自已辛劳一年最丰厚的犒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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