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我从不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雨淅沥沥的下着,滴落在世间万物上。本就娇嫩的荷花,现在到显的更为清丽。整个江南都笼罩在烟雨中,烟波浩渺,如梦似幻的意境,仿若一个披着轻纱的绿翡翠。
“卿卿,我先走了。”
我回头看,是哥哥啊。“什么了?”“一小时后船就到了,我先提前门。”“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是说三天之后吗?怎么突然提前了!”“卿卿,对不起,我等不了了…”
我抬眼看着哥哥那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眸子依旧冷清无波,黑瞳中流转的光辉分不出悲喜,却总能让我感到安心。
“那哥哥…你能先陪我出去走走吗?”头上传来哥哥的一声息,“好……”
我们爹娘早在我们小时候就已经去世了。爹娘是都是做生意的,所以一天到头的往外跑。但有时爹娘手头富裕了,还会带上我和哥哥一起去采集,说是长长见识。就在我们全家一起去东北的那一次,小镇中遭到了日本鬼子的大屠杀。
在遍地鲜血和尸体的硝烟中,爹娘背着我和哥哥拼命奔跑,却也难逃成为日本鬼子刀下亡魂的命运。
就在那刹那间,爹娘把我和哥哥推下了旁边的溪流中。在侵在水里的那一刹那,我的整个身心都是冰凉的,紧张和绝望侵蚀着我和哥哥的神经。生活在江南水乡的孩子,自小水性就极好,似是听到脚步声远了,哥哥才把我抱到岸上。然后发生的事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爹娘的胸前,鲜血点点滴滴的汇集成一朵朵妖艳的血玫瑰,死亡离他们是那样的接近。
“呜呜呜……爹!娘!呜呜呜……”早已泣不成声的我,抬眼看着哥哥,却是出乎意料的没有一滴眼泪。
他的眸子幽暗的不带一点光辉,漆黑如井水般的眼睛,此刻显的更为冷漠,眼神空洞而骇人,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魁魁魍魍,冰冷彻骨。
就是从这时开始,我和哥哥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一年,我六岁,哥哥十一岁。
刚下过雨的江南,空气中还弥漫着少些薄雾,好似真的一位仙气缭绕的仙子,清新而又美丽。路边的烟柳婷婷袅袅,柳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雨珠,娇美的荷花在雨水的滋润后显得更为秀丽。所有景色都晕染成了一幅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美人图。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和哥哥停立于桥上,我红着眼眶,咽呜着,“到了…北平一定要注意安全,…那里是最混乱的,即使是去当…当了军人,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尽量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如果想…想我了,一定要写信给我,不要忘记回信,要时常报平安……”语未尽,哥哥就把我抱在了怀里。哥哥的肩旁很宽阔,很温暖,像爹一样。每当趴进哥哥的怀里,都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能带给我力量和希望。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的哭了鼻子。哥哥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温柔的让人心碎的声音:“卿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但你也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没事别乱出门,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回来,好吗?”“嗯,我会的。哥哥……我等你回家。”
然后,哥哥清瘦而又坚定的背影就这样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哥哥说的最后一句话,
“卿卿,再见,等我再次与你相见。”
哥哥啊,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又想起了以前我、哥哥和爹娘出门踏青的场景,当时的天也是这般蓝,当时的水也是这般绿,当时的景也是这般美。只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瞬烟云中,早已物是人非。
“啊————”一声尖利的喊叫声像是要震破我耳膜。随后,桥梁也剧烈的晃动起来。我连忙跑下桥,然后看到了街上人群晃动,每个人都不知所措的奔跑着和尖叫着。我拦住了一个大娘,问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娘惊魂未定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着:“日本鬼子来…来了,他…他们投了一个…一个炸弹到南湖里去了!”
南湖?!那不是哥哥登船的地方吗?!难道……?!
刚下过雨的地面还很潮湿,水泥不断地喷溅在我身上,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哥哥,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不能抛下我一个人,绝对不能……
但当我赶到南湖时,已经晚了。原本清澈如白玉般的湖水,此时已血红的刺眼,湖面上漂浮着船的残片和人们的尸体,看这眼前如人间炼狱舨的场景,我的心早已沉入了谷底,绝望早已冲刺着我的神经,使我变得麻木。我趴倒在地上,无助的眼泪从我眼眶划过,任由其越流越多,也越来越无望
“滴答、滴答、滴答……”
又下雨了吗?
最终,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最终,我真的一无所剩了……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生死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沥沥风雨离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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