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
她说,但有时我觉得是我们选择了疾病,因为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对我们有益。
我问母亲,为什么她从来不去阻止肖恩伤害我?
肖恩总说是你找的茬,我猜,我宁愿相信是这样,因为这更容易,因为你坚强又理智,而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肖恩不是这样。
这个说不通,如果我看上去很理智,那么肖恩告诉母亲是我找茬,打架时,她为什么相信他呢?怎么我成了需要被制服,被管教的那个?
我是个母亲,
她说,母亲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肖恩承受了太多伤痛。
我想说:她也是我的母亲,但我没有说。我输入:我觉得爸爸不会相信这些。
他会的,
她写道,但这对他来说很难,这会让他想起自己的躁郁症给我们家造成的伤害。
我从未听母亲亲口承认过爸爸可能患有精神疾病。几年前我告诉她我在心理学课上学到的关于躁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知识,但她对此不屑一顾。听到她现在这么说,我感到无比轻松,这种疾病也给了我一些反击父亲的勇气,所以当母亲问我为什么不早点找她,为什么不寻求帮助时,我如实作答。
因为你太受爸爸的欺负,
我说,你在家里没有实权,一切都是爸爸说了算,而他是不会帮助我们的。
我现在更强大了,
她说,我不再因害怕而逃避了。
读到这些文字,我脑海中又浮现出年轻的母亲,她头脑聪颖,活力四射,但同时又忧心忡忡,顺从听话,接着,她的形象变了,她的身体变得又瘦又长,一头长长的银发随风飘动。
艾米丽正在受欺负,我写道。
是的,
母亲说,就像我以前一样。
她就是你,我写道。
她就是我,但现在我们更明白了,我们可以重写故事。
我问起她记忆中的一件事,那是在我去杨柏翰大学上学的前几周,肖恩经历了特别糟糕的夜晚,他把母亲惹哭了,然后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我发现母亲在厨房餐桌旁抽泣,她叫我不要去杨百翰大学,“你是唯一足够强大,能对付他的人,”她当时说,“我对付不了他,你父亲也不行,只有你可以。”
我慢慢的、极不情愿的敲出下面的文字:你不让我去上学,说我是唯一一个能够对付肖恩的人。你还记得这些吗?
是的,我记得。
停顿了一下,接着出现了更多的文字,我本不知道自己需要听到这些话,但是当我看到它们,我才意识到,我毕生都在寻找它们。
你是我的孩子,我本该好好保护你。
读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我似乎度过了漫长的一生,但那并非我真实的生活,我变成了另一个人,记忆中有不一样的童年。当时我不明白这些文字的魔力,现在也不明白,我只知道一点,当母亲告诉我说,她没有向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好母亲时,她才第一次成了我的母亲。
我爱你,
写下这句话后,我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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