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队伍进驻阳朔—
漓江上的老翁 by小四 兴坪镇·戏台上的人生 by小四一个人简直就是一个队伍。队伍进驻阳朔,我寻寻觅觅后,在西街街口一家叫一夏的青旅住下。没把自己成功塞进那几家“享誉中外”的国际青旅,我是有一点郁闷的,直到第二天中午,一夏的老板和一个漂亮的妹子炒了几个菜,再三邀请我一起吃,我才眉开眼笑起来。终于吃了一顿正经饭!
就像几年前在凤凰古城时遇见的那一对老夫妻,阿姨说叔叔给儿子打电话说——天天吃粉儿!从桂林到阳朔,从炸酱米粉到牛腩粉、凉拌粉,这种不吃粉儿就吃不上饭的感觉,真是让我对以往生活有了新的善意,也让我急切想望穿阳朔的各家饭店,寻得一份北方人吃的正正经经的饭——饺子、面食和米饭炒菜。
因为有着这样一个隐秘而可贵的愿望,以至于,夜里逛西街,每看到别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街边吃夜市,热热闹闹摆一桌菜,大赞啤酒鱼时,我都会黯然默念:真羡慕你们——有人凑桌,不吃粉儿!
如果说我没有和吃粉儿抗争,也不属实,有一顿早餐是我走了很远的路得来的——不那么好吃的豆浆油条,而且是在大多数人吃粉儿的氛围中默默吃的;我还尽量忘记饥饿,多多关注街头用扁担担着水果筐叫卖的大爷大妈,芒果、枇杷、桑椹,我吃了不少。
还有一种叫马蹄(荸荠)的当地蔬菜,是我在一个裁缝阿姨那吃到的。当时,我拿着在西街上新买的沙滩花裙子,一脸沮丧,裙子不仅相当花,而且相当长。因为想在下一站的海边美一美,我就横下一条心:找裁缝铺去,修短它!
左问右拐,终于在一个混乱又破旧的市场二楼,找到了一家裁缝铺。我和裁缝阿姨合计着,把裙子的裙摆扯掉了十多厘米,又把喇叭花边一点点缝了上去。因为在磕磕巴巴地交流如何剪裁裙子的过程中,我们相谈甚欢,故此,阿姨拿出一大兜马蹄热情地推给我吃,还说他们把马蹄当水果吃。
离开阳朔时,我听信了一个黝黑憨直的壮汉的话,绑架着我的队伍一跃跳上他的摩托车,随他在大自然中穿行了几十公里——近距离地观瞻了一座座俊俏的绿山、一片片枇杷树;在一个隔世的古村落拍了几张照片;遇到一家开在树丛中的咖啡馆;在遇龙河源头的古桥上吃了几颗金桔,还见识了规模庞大的竹筏漂流群。
我的拙朴热情的摩托车司机,知道阳朔的美在西街之外,担着水果叫卖的农人和裁缝铺的阿姨,知道生活的美来自生活本身,劳动人民的审美情志真是了得,真的。
—你看,在龙脊梯田迷路也很美—
和福建姑娘边聊边沿着梯田小道向前向上走,什么时候错过了指示牌,我俩也浑然不知。
直到夜色渐渐暗下来,浓密起来,我们还没有走到姑娘的朋友描述的竹器、木房子扎堆儿的地方。她朋友说的一个多小时也变得越来越远——两个多小时,三个多小时,四个多小时……在脚下生成。
我们迷路了!手机显示的位置和姑娘朋友所在的位置,完全不在一个可视范围内,那骇人的距离和线条叠出风格迥异的地图,恐怕是我至今遇到的最惊悚的画面。
后来我在旅行笔记本上记录——
“遇野鸟扑棱棱飞走,闻泉水由叮咚变成呜咽,见青蛙趴在手电筒的光里…… 终是幸运的,漆黑的密林深处,偶见的苍凉坟墓,艰滑的神秘小道,而我们走出来了,还活着。”
很惊心动魄,对吧?其实也很过瘾,这过瘾是身处那样的美景险境时,周身的每一根神经所牵引出的傻乎乎的欣赏的勇气和慌而不乱,这股子纯粹的劲头,在那个野生的暗夜,闪闪发光,坚不可摧。
大半夜我们压惊再压惊,第二天一大早,福建姑娘和她的朋友又四处游逛去了,她们准备上午在大寨的梯田转转,下午去壮族聚集地平安寨。我的安排是,在驻地大寨来回晃晃,下午晚些时候去龙胜汽车站,取了行李箱,然后回到桂林,再坐动车去北海。
虽然前夜的深山迷路让我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并没有惊吓到我“不走寻常路”的心情,似乎还让我增添了一点胜利的喜悦,这喜悦竟然让我的胆量又释放了一点点。于是,坐在山道上,吃路边摘的野草莓;与几个背包客,站在小雨中看灌水的梯田;后来还沿一条废弃的泥泞小路,迷迷糊糊走到了最高的观景台,遥望云雾蜿蜒、万木葱茏、梯田层叠——
“梯田上的雨、云、雾,如随时可被拨动的时钟,任意变幻,姿态万千。雨中,云中,雾中,梯田中,我在其中。”
当其他人陆续走上来时,景色已不如之前壮美,我也已经坐在竹椅上,等着穿着艳丽、打着硕大耳孔的瑶族阿姨做的腊肉木耳竹筒饭了。美景在险峰,美景也在破坏掉生活和行为的惯性、调动起所有的触觉和神经,不怕迷失,不拘小节——
“每一种体验和遇见都是值得的,青春该是热泪盈眶的。”
—在北海一起玩耍的小伙伴—
日出 by小四 日落 by小四 小朋友们 by小四才四月份,北海俨然已是夏天了,到处热浪滚滚,让人躲闪不及。从公交车司机那得知,十月份到来年二月份,北海才比较舒爽。看来我是选错时间了,不过既然来了,就先待上一日,且看且说吧。
还不到一个小时,两个房间的小伙伴已经在一起打台球、玩桌游了,还约定好了,等太阳不那么热烈了,就全体出动,去海里游泳,之后去吃海鲜。
我,小四,英语帝,香蕉,阿远,小武哥,崔,这是五男二女组合。
小四和我一个房间,是潇洒的长腿美女、资深驴友,也是民谣发烧友;英语帝姓黄,能十分流畅地用英文和同在青旅住宿的法国小伙儿一家,交谈涠洲岛的各种情况和见闻;香蕉给我的感觉很像电影《功夫熊猫》里,阿宝戴着斗笠、背着背包、拿把折扇行走江湖的瘦版形象;阿远和小武哥是很乖的年轻人,是广西本地人,第一次住青旅;关于崔,我陆续了解了他的一些事,做些小生意、骑行并徒步旅行中国……
我们住的青旅就在海边,确切地说,走五六分钟,就能跨到海里游泳了。五个男生撺掇着我和小四下水,而我俩是旱鸭子,又都没有带泳衣……小四跑开捕捉美景去了,我就追起海浪,寻找沙滩上的螃蟹来。
那轮红日在海的边际慢慢沉落,沉落,也慢慢细致精巧地把远处站立着静静看晚霞的人,剪成一幅即逝的画。快来呀,我们拉着你!小四也在这呢!男生们露出脑袋兴奋地向我喊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四被他们逮到水里了,这帮调皮的家伙!
我没带泳衣,我穿着那条长裙子,我不会游泳,我从来没下过海,我有太多囚禁自己的思想——然而,即便如此,又怎样呢?美在当下,我要下海!我拖着我的绿花长裙向伙伴们跑去……结果,我在曼妙的海水里被同伴拉着游荡了一会儿,还喝了一口水,但,爽透了!
等我们出了海,跑去一个热闹的街区,大吃了一顿海鲜后,我和几个伙伴又来到了海边。月亮皎洁,沙滩温暖,海风清凉,涛声阵阵,真美,真的很美。我坐着,躺着,和大海说话,告诉它我的万水千山,我极力想掌控的青春,我逃不脱的成长和生活困惑,还有我对这一份北海风情的热爱和感激。
第二天,小伙伴们四散离开,回家的回家,辞职的辞职,旅行的继续旅行。我一个人去了银滩和老街后,也离开了北海。关于在北海认识的那一群小伙伴,我并没有刻意保持联系,但也没有把谁弄丢了。
小四还是四处旅行,还是四处去看民谣演唱会,还是四处拍一些大片一样的照片;
英语帝为爱情去年时来过河南,在几处古城走了几天,跑去女孩儿所在的城市,想看女孩儿一眼;
香蕉从尼泊尔和西藏的江湖隐退后,在云南大理盘踞着,经常会在朋友圈发些文艺可爱的照片;
阿远和小武哥一直在他们生活里,北海旅行后,又回到了他们的生活中;
崔,从北海去了越南、柬埔寨,还在吴哥窟给我寄了一张画面很吴哥窟的明信片,这会儿,他在一个大学上学。没错,这哥们儿很厉害,人家旅行、工作几年后,又开始上大学了,隔几天画一幅画,很艺术范儿。
—贵州,万水千山总是情—
我把鼻子贴在车窗玻璃上,外面的一切都是我的旅行——蓝天、白云、星辰、月亮、河流、花朵、群山、村庄、水田、耕牛,我舍不得不看,舍不得和它们还没有互相打量、融入,就彼此错过。
一直坚信,我们的很大一部分旅程都在路上,一些蓬勃的风景更是只有在路上才能遇到,若没有认真又虔诚地看上一眼,就急匆匆地抛开它否定它,未免是一种很大的可惜。
火车穿行在贵州的境内、山间,我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愉悦,那种崭新的感觉叠加着,又和之前的体验冲撞着,是十分明亮、十分安静、十分质朴、十分缓慢的美吧!
出镇远火车站的时候,像从一片森林里走出来,然后寂静在我身后消失了,一座干净厚重的古镇在我面前一点点显露出来,等待我去听、去看。
晚上,月光如练,舞阳河两岸灯光璀灿、歌声恣意,我在街上走了走,就回旅舍了。有些索然和稀落之感,满足和期待像被破坏了一部分,觉得少点儿什么。
少点儿什么呢?我在第二天白天随一个大爷去逛菜市场时,多多少少琢磨出一些。菜市场还保留着人们生活的原貌——我听不懂的方言、我没吃过的瓜果蔬菜、我没见过的盛放东西的各式各样的筐子,还有那些拿着自家的一只鹅、一把菜摆出来卖的农人,一边看摊儿一边和旁边人说笑的姿态。
原来我迷恋这些柔软的、有温度的存在,而那些硬生生华丽丽的建筑,模仿时髦又隐藏古老的街市,总觉得少了些风格和生气,像少了一片潮湿的青苔、一席有着诗意的杂乱。是一切太完美了,才让我萎缩了兴致?镇远的天空那么高远,云朵那么好看,舞阳河的水那么开阔,街上的房屋那么整齐……是我太挑剔了吧。
回程时在凯里停留,打算去西江千户苗寨转转。到了凯里后,却被一大波要去苗寨的人吓着了,还被告知当天进入苗寨的人已经超过了一定数量,应该没处住宿的,诸多考虑后,还是放弃了。
凯里离苗寨35公里,此后再没有离它这么近过,如果我不怕那么多听来的问题,不犹犹豫豫,而是一以贯之地发挥我执着又疯癫的特长,就不会留下这个遗憾了吧!
夜里十一点多到了遵义,准备住一晚,第二天中午坐飞机回郑州。出火车站后,我心里的扎实感已经减了大半,是不是每个城市夜晚的火车站,都让人无法热爱,甚至连放松都不敢?是因为夜晚最容易藏污纳垢吧?
终于找到了离火车站其实并不算近的预订的小旅店,夜里也是睡得战战兢兢,至今还没想清楚半夜的那些声音是什么。或许是我幻听?
或许仅仅是我带有偏见吧——
敬畏和神秘感是喜悦的一部分,世界很大,我们不只是要去看看,还要看到更好的别人和自己。
在阳朔,摩托车大叔骑行几十公里,让我感受到阳朔的自然之美;
在桂林,青旅小哥安排我一人入住四人间,只为让我休息好;
在北海,那些青春洋溢的男生拉我下海,让我第一次如此彻底地与海亲吻;
在镇远,一位大爷走几条街带我去当地菜市场,只怕我无法寻到;
在遵义,公车司机一路介绍贵州和遵义,并为我投币、超车,力荐我去遵义会议纪念馆看看……
这是我一个人的旅行,我是开放的,世界是开放的,我赢了,很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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