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粥
北方人爱吃咸腊八粥,柴火灶煮的尤为美味。
小时候,讲究烫腊八,一大家子,一口大铁锅会熬制满满一锅的腊八粥。奶奶老早起床烧水,蒙蒙白雾笼罩了整个灶房,我最乐意就是帮忙烧火,顺便放几个红薯在灶膛里。却又时常忘记,最后一个个红薯竟烧成木炭了。新煮的粥色泽分明,软糯清甜,一碗粥下肚浑身毛孔张开,因为寒冷而蜷缩的身体也突然舒展开去。吃剩下腊八粥的盛到大铝锅中,每天烩着烫着,眼看着年也一天天挨近了,烫粥颜色灰黑,然而口感丝毫不受影响,各种食材充分调和,滋味相互渗透,萝卜的味道变化最明显,粥粘稠度增加,呈胶状,不经熬的白菜、粉条、小青菜和大米难分你我,烫粥口感更加软糯,入口即化。姑姑说她们上学时候吃的腊八粥主要是白萝卜,传统习俗所讲究的收拾家中年末剩余的杂粮也是少之甚少,米粒都能数得清,基本见不到荤腥。天气冷没有冰箱吃半个月也不会坏。
而今的腊八粥更多的是一种仪式感,内涵丰富,做法极其讲究。配料有:上好的五花肉、红薯粉条、木耳、水发香菇、花生、干豇豆条、豆腐,传统的白菜、白萝卜、红萝卜、菠菜、葱姜蒜品类繁多,有的还加入饺子调味。也不再是煮一大锅了,改用高压锅或者砂锅熬制,因健康因素考虑,只做一顿饭的量,烫粥便只能是记忆中的味道了。生活节奏快,年轻人是不太愿意做这种繁复费时的吃食。每年在单位食堂师傅们会为我们熬一锅热腾腾的腊八粥,香味弥散在整个校园,也氤氲了儿时的梦。
儿子偏不爱吃这种咸粥,他们这一代孩子大多重口味,尤喜吃肉。传统节气的食品对于他们而言永远排在肯德基、麦当劳之后,怕我唠叨勉强盛了半碗,一脸嫌弃的边搅和边极不情愿吃下去。即使不断改良,还是不能博得他的欢心,后来所幸按照自己的口味去做,他也依旧小半碗完事。老公与我都是传统习俗濡染至深的人,入冬后,不在腊八这天也会多煮上几回,此种情况下,儿子就连碗都不端了自己煎鸡蛋填饱肚子。我们彼此接受差异,便也相安无事。
母亲在修房时专门交代要为她保留一口柴火灶(在露天的小院里),每逢回老家是,她就让老爸烧火,在柴火灶上做饭,说也奇怪,柴火灶炒菜、做饭、煮粥样样都比燃气灶做的好吃。腊八粥自然是要在柴火灶上煮的,记得那年下雪了,母亲就让父亲撑起一把大遮阳伞,那熬粥的香味穿越数公里,飘进伏案于电脑前的人的鼻息。这半年儿子缺席我家餐桌,我亦缺席我家厨房。晚班回家才体会何为“烟火气”,没了它家便没了滚烫、温热。
腊八粥正在大铁锅中翻腾“咕嘟、咕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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