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橘

也不知道院子里的那棵柚子树，今年是否硕果累累？

我常常需仰视它，然后靠近它，小心翼翼踩在它裸露在外的根须上，然后开心地掰着手指，数着柚子。

柚子树，落于院子一角，是个观赏的好位置！有宽阔的视野，能一眼望到岸边的船只，由三两条船组建而成的浮桥，供两岸的人走货、寻亲，愿意的也会给个几毛钱，也算辛苦费。船上人家是和善之人，对来往人的搭话也是侃侃而谈。

它俯视着前边那条时而清时而浑的江河。看着它在雨季里潮起潮落，迎来一波又一波的鱼群追逐；看着它在涨潮时波涛汹涌，狠狠拍打岸边一排排的石头；还能看着它在月色下波光粼粼，引来岸边赏月人纷纷侧目惊叹。

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很久很久以前随手丢的柚子核，看着它逐渐成长起来，根须发展迅猛，院子一角的地板被它暴力摧毁了，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它年年结八个柚子，不多不少，总能凑够八个。

这八个柚子，外形是真的丑，乍一看能涌现在脑子的一个字就是“丑”，心里还会想到：这果子能吃吗？柚子皮上的孔都是黑点，像被人撒了一层芝麻般，形状也千奇百怪，反正跟“圆”是一点不沾边，后来取名为“丑橘”。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丑的好养活”这个理，就拿这个柚子树来说，长得丑，果子也丑，越丑越能活。当然，这只不过是它初期的样子，后来来往院子的人多了，都知道这院子有一棵极丑的柚子树。

院子来往的人多了，便开始喊丑橘，至于为何叫丑橘，而不是丑柚子，这不仅仅是脱口而出的想法，还是刚结果时它如橘子大小，让人觉得长势不好，才有了丑橘的这个名儿。

丑橘，虽外型欠佳，但那果肉可甜了！像那蜜罐一般甜，最主要还是皮薄肉厚，一瓣瓣果肉，晶莹剔透，汁水饱满，吃过它的人都纷纷表示意犹未尽！这便是是对它最大的夸奖。

每年成果时，便有人盯着左瞧右瞧，纷纷打趣，说要把这树给挪到家去锁起来，生怕被人偷了去。

隔天，还来不及收成，便被人偷了去，八个柚子，一个不落，枝头光秃秃的，满院子的落叶，还有一支被折断的树杆。

“啊！咋滴啦，真遭贼了！”

这便是昨天聊天其中的一人，她这一嗓子，引来了大家的围观，都在说好事不灵，坏事就灵得快，昨儿才有想法锁家里，今儿就挨洗劫一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大家都知道，今年丑橘吃不上了，如今只想把贼人找出来，一个小地方的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稀松平常的事情，也能在七嘴八舌中寻到蛛丝马迹，后来也知道贼人是哪个，只是大家都不谈此人。

至于此人，如今想起也是可怜之人，刚开始是四处漂泊流浪，居无定所，岁月渐长，孩子长大了，只能安心寻一无人居的房子，组建他的小家庭，孩子常常被骂得鬼哭狼嚎。

这两个孩子，在这十里八乡都算是名人了，家家户户瞧见，也会给些许吃食，就跟别人说的那样，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虽然那时候大家也是穷得叮当响，但是瞧见两孩子双眼汪汪，心便软了，后来逢年过节就被他爸妈赶出来寻吃，当然，大家不会计较什么。

后来两孩子偷起了隔壁的钱，被人抓了个正着，两孩子还口气不小，说道：“那么多钱，给我花点，有什么了不起。”

别人便会教他们，这也是别人的幸苦钱，一分一毫都是人家挣出来的。然而，两孩子是不懂什么叫幸苦钱的，他们只觉得这样“拿”钱更快。

后来，慢慢的十里八乡偷了个遍，让人气得不行！但，想着就是个孩子，讲讲道理，教教总能改变的。

两孩子再大些，爸妈也管不住了，老套路的打法已经不顶用了，只能上门对被偷的人家一一哭诉，哭诉养的是白眼狼。

后来就到丑橘被偷这事了，让人恨铁不成钢！无论孩子怎么偷，总归是他们父母的教育出了问题，大家对这屋子的人也就避而不谈了。

如今那家子的人也不知在何方了，已经不在那老屋了，大家也不用再担心被偷的风险，不止他们，还有丑橘。

也不知道，今年丑橘是否硕果累累，今晚的夜色极好，想及此，不过是絮絮叨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