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年华

追忆似水年华

儿子给我发了个短信，告诉我他会考的情况。这一刻，猛然间让我想起了遥远的高中时期的求学生涯。

时间是最暴烈的腐蚀剂，本已久远的记忆在它的侵蚀下早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学生时代的美好，所有关于青春的甜蜜影像，就像抽屉里锁了二十多年的班级合影，开始泛黄变得模糊不清。

记忆有时就像一口干涸已久的古井，当回忆的铁锹掏空井里的枯叶和浮土，往日学生时代的校园生活情形从泉眼内汨汨流出：枝繁叶茂的梧桐；笔直的水泥路；宽阔的操场；高大的教学楼……

在上高中的那一年，我被录取到了一个比较特别的高一班级。可以这样说，在县高中的历史上，以前从来没有而今后也不会再有。我所在的高一（9）班和另一个班级高一（10）班属于县二高所有，班级却在县一高，这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就像一位经济上极为贫困的母亲，把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交给别人抚养，慢慢地感情变得淡漠，以至于最终把自己的孩子忘记……

对于这一段高一的生活，我是有点小小的遗憾甚至痛恨的。因为在这一年，我们这两个特殊的班级虽在一高却不属于一高的学生，总是有人对我们“另眼看待”。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体育老师，他当时负责全校学生的早操，总是对（9）班和（10）班横挑鼻子竖挑眼，说队伍不齐啦上操不积极啦等等，并以此为借口，让我们班级所有学生不管男女，在一高几千名学生的面前做俯卧撑。大家一边围观一边哄笑，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仿佛在观看耍猴表演，场面要多难堪有多难堪。当时的我们是愤愤不平的，心中满是委屈和不甘，却又无力反抗这种嘲弄。

至少如今在我看来，即使不是恶意的刁难，也是故意的戏弄。虽然我已记不起这位老师的姓名，但他当时轻蔑和不屑的表情给我高一时期的学校生活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

到了高二时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县二高放弃了我们这两个由一高培养的班级，彻底归属县一高，就像《水浒》里的梁山好汉，从八百里水泊上了岸，被朝廷招了安，缴了械换了衣，入了编制成了自己人了，这一段特别的经历也就成了县一高和县二高之间的独一无二的历史。除了我们这两个班的学生和老师，恐怕已无人知道这一段秘史。

在校期间，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课外活动就是看电影了。和其他男生一样，功夫武侠在当时是我的最爱，其中尤以李连杰主演的电影为最。黄飞鸿系列，方世玉系列，但最爱的还是李连杰的《精武英雄》，在我心中这是最经典的功夫片，没有之一。

高二也是文理科的分水岭，选择理科的占大多数，并且也是学霸级同学理所当然的选择。从初中时期起，理化就是我的噩梦，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电路图、化学元素符号，远没有李白杜甫那么可爱，更没有像秦皇汉武那样能激起我胸中的万丈豪情。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投入了文科的怀抱。

在那个年代，学习紧张而又充实，相对于初中时期，学校条件还是不错的。有实验室、图书室、礼堂等，更重要的是伙食还是比较丰富的，但以今天的眼光来看那是相当的粗劣。

记得当时学校有五六个伙房，刚好是呈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分布。早饭和晚饭是白馍、菜、稀饭，午饭主要是面条也有馍和菜。馍用饭票是三两一个，还是手工的，那是相当的劲道，很有嚼劲，我一顿饭能吃仨。菜是水煮系列：水煮土豆，水煮萝卜，水煮白菜，水煮芹菜，水煮豆芽，水煮冬瓜……基本上是水煮四季。

中午的面条有蒸面条和汤面条，若是夏季还有捞面条。最搞笑的是吃蒸面条，一大笼屉蒸面条摆在伙房外的水泥台子上，一到放学马上就围满了男生，纷纷用筷子夹着吃，美其名曰：先尝后买知道好歹，把卖饭的师傅气个半死，有脸皮厚的学生，就像赶不走的绿头苍蝇，挨个伙房尝，转了一圈下来吃了个半饱，午饭钱都省了。

在县高中的那几年，感觉从来没有吃饱过，无论吃饭时吃多饱，离放学还有一节课时，肚子就开始“咕咕”的唱空城计了，最后一节课往往在饥饿的煎熬中度过。当放学的铃声一响，便以闪电般的速度抓起碗筷，一阵风似地冲出教室，挤到伙房卖饭的窗口前，拿馍，打菜，走人。找一僻静处，与几个比较谈得来的同学，开始一场以吃为主题的速度与激情，正常情况下，吃完一顿饭不超过十分钟。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之所以饿那么快，一是因为当时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消化快；二是因为那时伙房的饭菜缺少油水，不顶事不耐饿。学校的水煮菜吃不坏肚子，但也时常让人感觉吃不饱，更谈不上所谓的美味可口了。

直到高三时期，才学会到校外饭店去吃饭。那时学校管理还不是很严格，只要不耽误上课可以外出吃饭。附近的饭店大部分是卖烩面的，大多是简陋的路边店，两间房子，一间厨房，一间摆满桌椅供食客吃饭。烩面很便宜，一块半一碗，如果加两快钱还可以再上一盘素菜，倘若再添一块半甚至可以弄一瓶啤酒了，这是“土豪”同学吃饭时才有的标配。花费不多，总共五块，有酒有菜，好不自在。

那时的县一高也是每三四个周让学生回家一次，从家到县城学校的交通工具主要是农用机动三轮车，车费很便宜，大概在三块钱左右。坐机动三轮体验还是不错的，一路柴油发动机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连车喇叭也不用，在路上风驰电掣，车子自带全景天窗，兜风效果良好，冬季“凉爽宜人”，夏季“温暖如春”。后来，机动三轮车变成了豪华中巴，坐车舒适了，车费也“蹭蹭”的窜上去了。对于我们男生而言，经常乘坐的交通工具是老式的大杠自行车，节能环保，经济实惠，五十余里的路程，须臾而至。

说来也怪，高中生活虽然学习也很紧张压力山大，但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关于吃的所有记忆。也许，我的高中时代，是一个对青春充满饥饿感，永不满足的时代。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转眼已经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中年大叔，高中时代的生活也早已离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