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知道我是谁。我好像知道自己是能吃几碗干饭的谁。好像一直都知道。
年少时仰躺在春光明媚的麦埂上,看蓝天上的一片一片洁白的云在微风中来来去去,想象着会不会在绿油油的麦埂间出现一位漂亮可爱的小仙女陪我玩,陪我一起剜菜。那是好梦想的自己。
小学三年级之前,轮流检查午睡,有女同学检查到我没有午睡,而且带另一小朋友去偷摘人家的杏,报告了老师。被罚放学时练正步走。那么,小样,我会检查你。和小伙伴打开你家的门,你睡了哈。好吧,会不会是假睡呢?我跟小伙伴说:你去吹吹她的眼皮,看动吧,要是动就是假睡。你的眼皮果然动了,还睁开了眼,说我们影响了你睡觉。好吧,找老师评理。我和小伙伴互相作证,报告了老师,你还想抵赖?放学时你被罚唱歌,好难听吆!我和小伙伴起哄笑着,你把自己唱哭了吧。嘿嘿…那是会报复人的自己。
上四五年级是去另一个村子,老师严令不准偷着到海里洗澡(游泳),我们长大了,大人可以去,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鼓动敢玩的同学偷偷去了海边,下了海,虽然在憋足气潜入海水,在拱起头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喘息就被一个大浪又砸进海水里,那个窒息让幼小的心灵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换过气的霎那间,醒醒神,不想让任何孩子知道那个“死亡的恐惧”,那是只顾“勇敢捣蛋”的自己。
“听话,学习好”是那个年代最动听的表扬,希望自己被表扬被肯定,小小的胸怀像被打足了气,好像自己真的很好。那是需要被认可被接受的自己,那是希望自己被周围一切看到听到的自己。
被自己认可和接受的模式会自觉带到下一个成长阶段,于是,我希望自己能干,希望自己灵活,希望自己智慧,希望自己像别人认为的那么好,那是一个想满足任何人的自己。
别人的爱别人的爱情别人的婚姻,也影响到自己,虽然我很希望我的爱,我的爱情,我的婚姻仅仅属于我。这个我生存的空间,一定有很多的我看不见的联系,纵横交错互相密密交织着,我不知哪一个联系影响到我,我需要是个什么样子才能维持我需要的一切,我到底怎么了?那是一个不知所措的自己。
我喜欢父母为我高兴或是骄傲的样子,我愿意为他们的高兴和骄傲去努力,我愿意他们说着他们的这个儿子一言一行的合心称意。三十年后,当患病的父亲在我商量让他等我两天回去看他的时候,他依然很好商量,他答应了。那时我星期四夜班,星期五一早回去,星期天下午回来继续夜班,来回一千公里。父亲说没必要的,这么远。从父亲在城里住院回去到病再复发,我知道我累死也跑不到三个月。而这次,我竟交待了一个星期的工作,奇怪吧,我和父亲商量之间,我竟感觉到他是最后一次等我。星期五回到家,一切似如以前,父亲让我给他挠痒痒,一个肿起的脚背得挠二十分钟左右,挠痒痒也是很累的活。父亲身上得擦和挠。凌晨父亲叫我告诉我:天亮五六点时,喊着他,别让他睡过去。那是父亲大限的时刻,昏迷几小时后,他安详的睡去了。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叔兄嫂开车送我去坐长途车回城,一再夸我给老人治病及陪护的尽心尽意。我心底明白,如说孝顺和义务那也不可,那时候,我竟是越苦越累越心甘,父子一场里,那是一个在求心安的自己。
在第一场生死以之的爱情婚姻里,我内在谦虚谨慎低调处理,外在可谓花团锦簇轰轰烈烈。当在婚姻垂危之际,我焕发出一个男人的气概,用不舍则亡的姿态对待了那个我曾惯着宠着的女人,致使婚姻看似如儿戏般断裂,剩下满腔的爱和一个想让她跟我过上好日子的承诺,无处安放。那是一个迷茫困惑的自己。
第二场婚姻在第一场婚姻的余痛中,在一个男人负责任的给予中,在一份对女人的同情和怜悯中诞生,我对爱情失去了希望,只希望安分而已。勉强着,坚持着,忍受着。直到如跌入万丈深渊般的挣扎里。直到看清对方不过在利用婚姻可以名正言顺的盘剥我折腾我。在爱和婚姻不过是个名义的感叹中,我知道这是一个可怜可恶的自己。
爱需要盛装出场吗?爱需要一把一把的钞票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爱不是什么?什么也不是,只是在那个状态中,一切就能出奇的满足和喜悦。如果还有别的,那是爱以后的事,那是爱以后比较重要的事。在一场爱的盛宴里,我看到还无力的自己,还匮乏的自己。
我搜寻我生命里所有的好,所有的那个当下发生过应对的最好的自己,我可以选择一个满意的自己,把他定格,把他继续,把他深入,把他一直走下去…这里面有一个最好的自己,虽然我不知道我是谁,那个是谁的自己到底会是谁,但我知道,我自己终会有一天会成为一个谁,一个丰盛,美好,强大的谁!
“如果我不够好,你还爱我吗?”这是现在的我想问侯这个世界最强烈的声音。“如果我不够好,你还爱我吗”?
我们抬望眼看去,这世界上最美的是鲜花,可我大声告诉你,我不是!如果我是花,我不是世间任何一种鲜花,我是生生不息的大海里,随着涌动,随着潮涨潮落,永远盛开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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