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雪飞花

《冬夜雪飞花》

作者：李恩挥

    冬夜雪飞花，飘落到天涯，你若云游四方，我愿千里寻你，四海共为家。

                                 ————题记

树枝上挂着白色的雪，地面上躺着白色的雪，我在屋里望向窗外，满眼白色，斑白的让人窒息。

天空还在飘雪，一片一片，像被冻惨了的叶子，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只能任由那寒冷的风东拉西拽。

“这鬼天气。”我不经意的用手碰了碰暖气，还好，是热的。

这雪真的有些高傲了，恨不得把整个城市吃下去，它们似乎不在意所有物种的看法，好像全世界都在为它们举行浓重的欢迎仪式一样，那一层厚厚的雪压在房顶上，房子里的人虽然被隔开，但总能感受到一种压力。

天空变成了飘雪的涂鸦，一点一点，时而分散开，时而连成片，分散开的，像是破碎的白骨；连成片的，像是柔弱的肌肤。无论怎样，总是让人看着恶心，反胃。

我一下一下的把心里的想法敲击在电脑的屏幕里，耳畔回响着钢琴曲《皎洁的月光下》，那悠扬的旋律正好和摇曳而落的雪花相互照应，这般吻合，犹如优美的舞蹈。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的舞蹈，眼睛一闭，所有的白雪都会化为阴森森的骷髅，它们在你眼前飘来飘去，虽然默不作声，却一直在嘲笑着你，让你绝望却又无可奈何。

“我讨厌下雪。”

我把消息发给我的文编，一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儿。

“我看见你写的东西了，真佩服你，这么美的雪景在你的笔下都能这么颓废。”

“颓废吗？你这好像不是在夸我。”我用双手揉了揉面部，感觉轻松多了，每次和她聊天都让人感到舒服，有一个词叫做如沐春风，就是这样的感觉。

“当然不是在夸你啦！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正能量的东西啊。”

“什么是正能量？如果血流不止是负能量，那么吸血鬼就是正能量了吗？”

“额...对你无语...”

我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没有回复，一种失落感突然涌上心头，整整一年，自从我签了这家杂志社，文编和我所有的聊天都是围绕着稿子在转，从来没有过其他话题。

我被牢牢的锁在屋子里，究竟是我在看雪，还是雪在看我。是不是雪也把我想象成一种让它们恶心和厌恶的东西，它们的随波逐流或许是一种自由，而我，却因为畏惧寒冷而不敢从温暖的房间里走出去。

或许是这样的，我的心告诉我是这样的。

我站起来走到窗前，用手抚摸着玻璃，看着窗外荒芜的景象，我开始努力的寻找她的笑容，那种可以治愈伤痛的笑容。

我将双手摊开放到窗户的玻璃上，雪花飘过来想靠近我，却被咫尺的距离融化成水滴，顺着玻璃流下去，流到合金的夹缝里，慢慢凝固成冰。它本想与我相拥，却无奈我不能打开心锁，它不得已，只能让自己变得坚强，变得棱角分明。我感觉一股暖流从眼角流下，浸湿了脸颊。

“你会成为一个爱自己的人，那个时候，你会成为被爱的人。”

我附上之前的那些想法，加上这句话发给了文编。

“哇哦，变得真快！”文编回复的很快。

“这么快就回复了，你在干嘛呢？该不会是一直傻傻的坐在电脑面前等我的稿子吧。”

“当然不是，不过，我想你应该能感受到我在干什么。”

“怎么感受？”

“和你一样啦。”

和我一样？我看了看自己，双手伏在键盘上，整个人一脸颓废，房间里暖气开的很大，我没有穿衣服，光着上半身。

“哇哦！”我邪恶的笑了笑，发过去一个表情。

天色有些暗了，路灯取代了太阳，雪不再是白色，它在不同光的照耀下色彩斑斓。雪花也慢慢的变小，变成颗粒缓缓落下，悄无声息，没有白天那么大的冲劲儿了，整个天空都默默的，沉寂的犹如鬼魅。

雪是不是活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呢？它们的世界或许五彩缤纷，只是偶尔来到人间走一走，留下一些点缀与纯洁。一年一岁，到了新年交替的时节，雪花纷飞，将世界涂上最单纯的颜色，除去一年的污浊，以干净的面貌开始新的一岁。

我看见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那般轻盈又那般波澜壮阔，它带来的寒冷冰冻了一切的嘈杂与无奈，冰冻了急切与烦躁，冰冻了人心的炙热，冰冻了世界的雍容华贵，冰冻了急速的生活节奏，冰冻了孤独，冰冻了恐慌，冰冻了，一切冰冻的事物。

我欠雪花一份爱，雪花，大概也欠我一个吻吧。

“怎么不说话了？”

与文编的对话框抖动了起来，同时发过来的，还有一张窗外雪景的照片。

照片里，拍摄的角度和我站在窗前的角度一模一样，窗外已是夜，雪花碎碎满天飞。窗外下方有一棵树，树枝上挂满了雪，这些雪看起来很美，它们静静的睡在树上，不言不语，互相用身体取暖，直到有一天，它们会变成四处流淌的液滴，液滴滴落到地上，抬头对大树说：

“明年再见啦。”之后再送上一个温暖的微笑，如此往复。

“我想，这一期的作品题目已经想好了。”我笑着向文编发过去这几个字。

“什么题目？说说。”

“《冬夜雪飞花》。”

“哇哦，你还能用这么文艺的题目，你的题目一般不都是死来死去的吗？”

我笑了笑，接着给她发消息。

“冬夜雪飞花，飘落到天涯，你若云游四方，我愿千里寻你，四海共为家。”

“用这个做题记，甚好！”

“是吗？可这并不是题记。”

“那是什么？”

“只是一句话，对你说的。”

我并没有将最后这一句话发出去，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雪，我已知道心声为何，你却要冰峰天下，那心里久久的话语，要怎样说清道明。

我望向电脑屏幕，坚持打下几个字：

“就是题记，做题记用吧。”

......

或许你在等待，只是这咫尺，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