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够平静下来为散场的故事写些许话了,窗外的风雨变得安宁而又协调,风铃冷静又笃定,我泡一杯极浓的咖啡,坐在电脑前吐诉一些游走在风间的歌谣与叹息。
一日,从极沉重的梦里醒来, 诸多记忆都不在,熟悉的门窗和楼道都被别物所替代,就连空气和阳光,也变得陌生而疏离。仿若不在人间。
那我又在何方呢?我行走在来时的街巷,街巷里没有我熟知的鸽子,鸽子的羽翼需要浮于人间,而人间距我已茫远。那众人的羽翼呢,或许穿过尘风,行于云间,在风里云里颇得自在吧,或许并不自在,一个人飞行总是不那么自在。连风都需要风来陪伴。
我在何方呢,在风里,还是在云间?我郁郁不得其解。
突然想起了画画,起笔又罢。只是想着教我画画的小陶子何时才能长发及腰呢,萌妹雷子愿何时择良辰纳其归门呢。笑,只是笑,还是惦记着那晚停电小雷没唱完的那半首歌,是哪首歌呢。忘了吧,是忘了吧,也许飞机头记得。
画画不成,便出门走走吧,街道里卖豆浆的小店颇为热闹,买家卖家呼喊不止,一如那晚告别的盛宴 。敬酒者受酒者哄笑不停,别意在众口之间,愈喝愈浓,愈笑愈盛。竟这般。
医院前瘦骨嶙峋的油棕树顶着繁盛,我不由一笑,想起了瘦骨嶙峋的师老师 ,莫不是希望我们繁盛一如这油棕呢。
我穿过人海,穿过涂满阳光的街道,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我与许许多多的人们相遇又分离,这是什么滋味? 那是一种不得而知的感受,就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却充斥在70%的肉体间,那种浅淡的痛楚深藏其间。
看见二初中前的公交站牌,想等车来,想想又罢。原来公交车线路从来都没有确山二高这个站点,原来再精密的交通线路也会有漏掉的地方,就像我们再心细也会有漏掉的人 ,会失去那些人的关心,笑容,或者是悲痛。我过去常常为此伤痛不已,情不自禁。现在就如站在云端看着过去走在迷雾里的自己,无论是阳光明媚还是风雨欲来,我都会豁然开朗,心绪坦然。可我宁愿走在迷雾里。
走过拐角,乘风上坡,我遇见下坡的小南。我竟有些怯懦,是了,我是该打招呼的,可怎么样打呢,怎样的语言,怎样的手势,怎么样的身份?湖美画室的学生还是别的,我竟手足无措。
爬坡是艰难的,刚来高中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想的,30度左右的坡走了三年竟不觉烦。原来可以这样。终于到了可以不爬这个坡的日子了,竟想着这样苦逼的日子最好再多一天,再多一天,再让我晚一点去怀念。
坐在二高的大草坪上,以前想着有一天,我一定要躺个够,躺着舒舒坦坦。什么是舒坦呢,忙里偷闲是极欢,而我忙于何事呢?笑。是忙着闲吧。
我不愿躲避东西,自然不会躲避母校那个名讳,都是母校了。都是,母校,了吗。那就看看吧。总有一天要怀念,只是早晚。我慢慢走到校门口,长吁一口气,却见许许多多的学生齐涌而出,我霎时大脑一片空白,一种近似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通遍全身。是,放学了吗。
想起那个阳光甘醇的清晨,我穿过通幽的曲径,走进同力小区,忽一刻风起,忽一刻叶落。成群的银杏,柳树,梧桐摇下干净的叶子,我心里无比宁静,仿佛看见星辰。那风声真是清晰啊,美妙干净的风应是穿越了时空,特意在那天下午轻抚我们的眉宇,被撩起的发丝柔婉一如众人的心绪。只是谁叫茄子呢,我们都去喊了他,却没人回答。
我走在诗意的叶落间,阳光零碎地在地上跳跃,纯粹又温和,有叶子落于我的脖颈,我把它夹在随行的书里。我又坐上了公交车,从最东端的终点站来到了最西边的终点站,下车,我走在烈日里,影子变得鲜明又清晰,只是孤零零,那份孤独的感觉纤毫毕露,我想,我该回去了。
那树叶呢,树叶要不要回去呢,我打开书,树叶蜷缩在书页上,风卷着暑气助它逃离。飞不久,落下,又被风吹起。
它还能回去吗,它还记得来时的路吗,还有,它要不要回去呢。终难明了,那,我们呢。来时的路怎么回头呢?
树叶也许会遇到别的树叶,也许在哪里扎根成泥土,那它还愿搭理以前的叶子吗,还愿回到同一棵树继续挂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起风了,我要回家了。那这里是哪里啊。心头突然掠过一道苍白的恐惧,孤零零的站牌,黒油发亮的柏油路,极具光感的建筑麻木地立着,沉默的风卷着沙尘来回走动。
我是在哪里呢,风里,光里,夏日里。诸多词措变得无力不清晰。
这是困扰我久时的问题,在天空泛蓝的晴天里,我常觉自己走在迷雾间,时间像列车一样呼啸而过,我与列车上的众人相聚又相离,下了这辆车后,又会登上别的车辆,内容,格式,车内的摆设大致相同,只是车上的人,都来自不同的列车。而只有你才知道,你曾经乘过那样一辆列车,那车间的故事,每个人的笑容,惆怅与悲痛只有你才知道。你承载着列车里的记忆,不是列车载着你,而是你载着列车。
但时间久了,曾经列车的影子会被风雨冲洗得越来越淡,淡而浅,浅而近无。每次我登上下一辆列车我都会质问自己,是不是曾经坐过相同的车?哦,是幻觉吧。我长长久久地陷入这样的迷雾里。
雨水如期从天空散落,远方山头仿若笼上了几重云雾,矮矮的云执意要压下来,风显得孱弱而又无力。我以前是喜欢这样的天气的,在空气尚干净的时候,云层密密地排着,就是没法化成雨。我骑着车子赶往山顶,云层与山顶相接,我想感受一下身在云中的感觉。后来发觉,在云中,并不觉在云中。我开始痛悟,我过往的诸多时间里,幸福和不快充斥难辨,我在其中,却不觉在其中。
即使是当下,也难以辨别得清楚。但过去已经可以看清,所以要承认过往。列车要驶至的地方叫做未来,生命需要有未来。而我在哪里呢,我一直在时间的轨道上,从未偏离。
我在山顶上走动,我在云里或许云在我里,风凌厉又清凉,穿过我的胸膛。我心里清澈又晴朗,是这阴云天气里少见的阳光。
我并不问自己,但我已知道自己在哪里。我走在风里,云里,故事里。
风里,云里,故事里(散文,高三毕业时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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