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睁开眼睛,入目一片白色。她又跑去开门,发现院落里,靠近墙角的花不见了。
她瞪大眼睛看,她静心幻想,花依旧没有出现。焦急之间,小仙子带来了一封信。残风只得先完成信中交代的事情。
信中写到:成为风,即有时;需谨言,慎独行。
“谨言慎行?”残风理解不了这种话,她更适合直接一点的。比如,第一你要起床,第二去吃饭,第三去某地做什么事。就是要把一件事情,分解步骤,一字一句说清楚。
靠理解去做事,不如直接躺在沙发上什么都不做。
“沐大人的意思是,你说话和做事不能太异想天开。”星耀及时出现,耐心解释道,“今天的任务恐怕有点棘手……”
“先不说任务,星耀,我的小院子呢?我的花呢?”
“花?喏,我带了新的来。”星耀一边回答,一边从长袍中取出一个白瓷花盆,递给了残风。
“花在哪儿?”残风头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星耀继续说道:“花的事晚些再告诉你,现在你先跟我走。对了,记得带好笔记本和笔。”
“哦。”
残风跟着星耀继续乘坐云车,一路疾行来到了新的区域——回忆寄放处。
在这里,残风遇见了奇怪的姐姐,高挑的个子,瘦瘦的,麻花辫松松散散,像是梳了好多天没有打理。她的额头和脸颊有隐隐的黑灰。
姐姐说道:“在那个地方,我没有认识的人,他们都说我生病了,要送我去陌生的地方。我逃出来,一个男人用绳子捆住我,一个女人痛哭流涕。”
“你来自哪里?”风儿不管姐姐说些什么,只管问自己想问的问题。确切地说是记录中必须填写的基础信息。
姐姐:“我不知道我来自哪里。”
风儿:“你来这里想得到什么?”
姐姐:“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风儿:“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不知道我是谁。”
风儿看了看星耀,心里头犯嘀咕:一问三不知?还怎么继续下去。
星耀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来之前,他已经跟风儿交代得很清楚,第一个灵魂接收任务,他全权交给残风,由着残风处理。
风儿一时了然,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与这位姐姐沟通。但与人沟通这种事对风儿来说太难,她不知在心里抱怨几回。忽然一个想法冒出来,于是她深深呼吸,尽量控制让自己心态放平,嘴角上扬,看起来是在微笑。
“姐姐,那你想什么尽管说,我会听的。”
姐姐手托腮,眼神飘忽。忽然她坐直身子,手捏住发梢使劲拉扯,继而大哭起来。许多话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
风儿终于可以记录下完整的故事。
女子家境贫寒,父母供养子女不易。身为长女理应多为家中分担难事,幸而父母开明,读书之事为大。她学习成绩好,是班上最有把握考上大学的。
临近高考,父亲在工地打工时受了重伤,险些丧命。家里一时失去顶梁柱,母亲终日以泪洗面。这次考试,她以几分之差错失大学,想到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狠心想要放弃,可母亲不肯。
于是,她复读一年,并在老师的帮助下,报名参加第二年的考试。
考试非常顺利。然而她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录取通知书。她去学校问成绩,老师给的理由是成绩不公开。
就这样,她错过了上大学。
父亲虽然脱离了危险,看起来也无大碍,但一时半会不能外出打工。家里的重担就落在母亲和身为老大的她身上。
年后的春天,很快过去,夏天到来时,她意外的发现一件惊人的事。村头的宣传栏上,贴了一张喜报。喜报上竟然有她的名字。
【某某在某某大学,荣获优秀新生奖。】
可村里也没人与她同名,她也从来没上过大学啊!几经询问之下,她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成绩的确是考上了大学,成绩出来那天,老师去家里找到她的父母,说明来龙去脉。几句简短的话,母亲就同意了,让老师的孩子顶她的名字去念大学,老师支付她们一笔钱。
是的,为了一笔钱,曾经支持她读书的母亲,断送了她的前程。她甚至不敢多想,母亲的支持是否早已得知这一决定。
她无处申诉,久而久之变成了疯子。父母拿她没办法,托人想送她去精神病院,但昂贵的住院费用,断了送走她的念想。发疯的时候,父亲会拿绳子捆住她,她的人生由此断送。
“因为没能读大学疯掉的吗?那这个世界岂不是疯人院了。”残风不能理解女孩的行为,她向星耀吐槽。
星耀说:“每个人都有他执着在意的地方,触及必然疯魔。”
风儿笑笑:“自由至上,只要自由,无名无禄何妨?”
“那是你。好啦,笔记记完,该回去了。”星耀催促道。
“可是她怎么办?”残风看着眼前的姐姐,伏在桌上抽泣,不忍心就这样放任她在这里。残风眼珠儿一转,忽然想到个好东西,她施以意念,变出小女孩玩偶,是那种石膏塑型而成的。
这女孩长得与姐姐一般无二,只是通体雪白,没有任何颜色。风儿又想象出一根笔,一杯水,调色盘以及颜料,悉数摆放在桌子上,置于姐姐面前。
残风走到姐姐旁边,轻轻拍她的肩膀,低声细语地跟姐姐讲:“姐姐你看,这是什么?请把她涂上你最喜欢的颜色吧。”
姐姐的肩膀抽动,但还是慢慢抬起头,她看到桌子上的小女孩雕塑,心中莫名有团火燃起来,眼睛闪动着泪光,她似乎看到了从前开朗坚强的自己。
姐姐打开颜料盒,将笔没入水中,在杯沿挡一挡,粘匀黑色涂料,一笔一笔涂抹着女孩的头发。涮笔,再沾匀红色,继续涂女孩的衣服。
就这样,反反复复换着色彩,一笔一笔为女孩玩偶涂色。姐姐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好了,这下姐姐可以好好继续生活下去了。她会放过自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风儿满意地对星耀讲,准备离开。
“恐怕不行。”星耀叹气。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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