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下了一夜，街道被雨水冲洗得特别干净。店主提前到店坐在门口，看着一本旧书。
妇女跑到他的店门口躲雨。“我无意打扰，只是雨太大了，我等会儿就走。”妇女急忙解释，雨水淋湿了她的长发，看起来她斯斯文文的，却满是沧桑。
“没事。”怎么是她呢？她明明才刚过30岁。遇到她那年，她虽然很瘦，也不至于成这样子，又是一个苦命人。他放下手里的书，用余光看着她。
“进来坐坐吧。这雨要下一天的。”店主打开门，从店里拿出一条毛巾。
“谢谢你，老板。”她接过毛巾。进到店里，几本老式的书籍映入眼帘，她翻了翻其中一本，一张老式的车票从书里掉了出来，她愣了一下，脑子里的破碎画面，让她感到头疼。“不？不。我没有。”
“你怎么了？”店主急忙拍着她的肩膀。回过神来，妇女满脸惊恐。店主把她搂在怀里，“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听到他说话，她觉得很安心，便昏昏沉沉地睡下去了。
她醒来的时候，睡在老板的店里。雨还在下着，是个睡觉的好天气，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对不起，老板，我睡着了。”
店主一边画画，一边回答，“没事的。”
“老板。”她还是忍不住发问，“那本书，你是怎么？”
“怎么得来的吗？”店主停止了作画，“朋友给我的，不过他现在已经去世了。”
妇女揉了揉昏沉的头，满是歉意。她来不及亲口跟他说谢谢了，对不起，她还是来晚了。
2
她叫顾玲。那年她刚上高中，如花似玉的年纪，酷爱文学。只因家里有两个弟弟妹妹，他爸爸妈妈承担不起高额的学费，无奈之下，她只能失学，提前到工厂里工作。
工厂里鱼龙混杂，她长那么漂亮，年纪又小，不难被人惦记着。一天夜里，她在回家的路上，黑暗把她吞噬了。
良久，只留下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男人的烟酒味，让她直犯恶心，嘴里也全是脏话。他真的很脏，只配生活在最底层的蝼蚁……
顾玲狼狈地回到家，不停地用沐浴露，香皂洗漱着自己的身体，直到把整瓶的沐浴露给用完，躺在床上她一闭眼就能想起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她整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直到某一天，她在厕所里呕吐，同事都非常惊讶，厂里立马传出她的风言风语，五花八门，说她生活不检点，没有男朋友就怀孕，谁知道她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想不到懂事听话的她，背后却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她也不去辩解。工厂里碍于自己的面子，赔了一点钱，就开除了她。
她也不敢告诉父母，拿着钱去打胎。当排到她时，还是黑暗中的那张脸，一把就抓住她，冷冷地笑了，“跟老子睡了，还不要他。”非礼顾玲的男人叫邓钰，他父母很快就知道这个事情，他都30多岁了，娶个16，7岁貌美如花的老婆，也不亏。
而她的父母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必定太远了。他们订好结婚日期，只是没有扯证。邓钰结婚后，不仅没有收敛，打她，还经常跑出去鬼混。
由于她孕期的情绪不稳定，还挨了不少打，孩子没保住。小产后她没人照顾，瘦了10多斤，整个看着老了10岁，可明明她那么年轻啊。
医生实在看不过去了，私自掏了几千块钱，给她补身体，并给她一本书。
这个坚强的女孩，面对流言没哭，结婚时没哭，失去孩子时也没哭，最后在医生给了几千块钱后，就在也忍不住了。她要离开这里，离开那个恶心的男人，离开那个讨厌的地方。
她迫切地想要离开，还没调养好，她就拖着带病的身体，想买张离开这里的车票。工作人员并没有卖给她，因为她太虚弱了，还没等到，她就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售票员联系了邓钰，表现得极为客气，并把她带回了家。
一回家，她就被扔到地上，恶狠狠地告诉她，“你要是在打想走的主意，我就杀了你。”他似乎想到什么，“你哪里来的钱？”
他抢走了她所有的钱，她拼命反抗也无济于事，又再次动手打了她，他把她打到晕了过去。
她除了想回家，并无其他的想法，她也忍得够久了，随手拿起一把刀子，“你别过来。”
邓钰走上前去，嘲讽她，“臭婊子，给老子动刀子，来，捅下去。”她也害怕，一只鸡都不敢杀了她，怎么会去杀人呢。刀子被他打落在地上。
“切，没用的玩意。”
她再次捡起刀子，就朝着他猛刺，一刀又一刀，恶狠狠地说道，“邓钰，你去死吧。”
血流了一地，顾玲缓过神来，看着这一幕，发出惊恐的尖叫。警察赶到时，不少人都吐了出来。她表现得很平静，带上手铐，上了警车。她对自己的做得事情供认不讳……
3
她醒了后，已经是晚上了。
“你做噩梦了吗？”医生给她做着检查，温柔地说着，“你也真是的，要买车票，告诉我一声就好了啊，你还很虚弱，先养一养吧。”
她一摸额头，全是汗水，“应该是吧。”
医生把一张车票留在床头，“后天晚上出发。”
她想起来了，她还没到售票站，因为贫血就晕了过去，好心人把她送到医院。失手杀人，那就是一场噩梦，她没有坐牢，也没有杀邓钰，梦醒了就好。
医生给她的那张票，让她无比欣喜，她终于可以逃离了。很快就到了火车出发的那天，没想到，车票居然不见了。
她终于崩溃了，这是她的希望，现在希望破灭了。怎么办啊。怎么都跟她作对，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得罪啊。
邓钰当天喝着酒，跑到医院，轻蔑地看着想逃跑的顾玲，“你想往哪里走呢？”她已经崩溃了，也不反驳。
他狠狠地把酒瓶往地上一扔，“你就是个贱人。装什么装。说话呀！”
值班医生，护士焦急地跑过来。护士护着顾玲，纷纷指责他。
他本来就喝过酒，听到这么指责自然受不了，怒火直冲脑门，拿起啤酒瓶碎片，就往医生的身上捅。“啊……杀人了。”
洁白的衣服被血染得鲜红，她捂着嘴，看着医生用嘴型告诉她，快走。
她惊恐地摇摇头，他还那么年轻，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最后医生因抢救无效，不幸离世。而邓钰也被判了死刑。
她到车站时，这回车票没像上次一样丢失了，也很奇迹地出现在包里。她也终于踏上去远方的火车，终于自由了。
坐上车的瞬间，她很想哭，她对不起医生，连书也没有带走。到目的地时，无论她怎么找，也找不到那本书了。
4
雨已经停了，店主从后厨拿出新做的糕点，她尝了尝，真好吃啊。
走到门口，他叫住了她，“路滑，小心。”
她转身，拢着垂下的一缕碎发，淡淡一笑，“谢谢老板，点心很好吃。”
直到她出门，店主解开自己的衬衣，一道很深的伤疤，映入眼帘，他慢慢地抛下车票，风吹动着地上的车票……
“如果他不杀我，你就没法自由。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犯罪。”
当初她也并不是做了一场噩梦，而是发生过，她真的杀了邓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他真的不忍心。
只能让已经成为事实的案子，变成一场梦，这也是他最后的温柔。
他看着当年送给她的书，虽然她没有带走，还是一阵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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