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时汉 侵权必究,授权转载见文尾。
他乡遇故知!这次回蒲圻(赤壁),朋友燕鸣拿出他保存的五封信,蓦然有与老友或过去的自己重逢的感觉。
这是上世纪80年代写的,信封有两封“武汉钢铁公司第一炼钢厂GE MING委员会”、一封“武汉钢铁公司冶金炉修理厂”、两封“武钢文艺”,正好处于我的工作转型阶段。一炼钢厂跟冶金炉厂合并之前,我已由车间工人调到了厂教育科,后来又调到了武钢文艺编辑部。
这五封信两封没有了内囊,很可惜,幸存的三封内容是这样的。
第一封
燕鸣:
收到你的信,我很欣奋,若不是另一封信,我的心情就很好了。
我一直惦念着你,想写信又记不清地址了。前几天翻书时发现了你的上一封信,才打算最近给你去信的。
今年来我是很忙的,业余时间基本上被家务琐事吞噬了,碌碌无为。五月十三日,我已在公司经理的干预下调动了工作,在厂教育科任语文教师。工作与兴趣吻合了,这是很庆幸的事。不久可能会定职称,成为正式干部了。所以我有这一心得,凡事都得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成功之路确实就在自己脚下。
虽然环境优越了,但还得克服惰性。我们的办公很拥挤、嘈杂,我浪费了一些宝贵的时间,今后定要珍惜。至于电大,我以前没有关心,现在也想关心了,总之要努力!靠自己!
至于创作,我没有投入很大精力,收获不多,仅仅在武钢内部刊物《武钢文艺》《武钢工人报 金瀑》上发了一些。在外面很难发稿,五月份有一首诗侥幸地编入了作协编的《绿》诗集中。我开头讲的那封信,就是一家杂志说“留用”,后又突然退回的。如今文坛糟透了,关系出名望作祟。所以,要在这一领域追名逐利,真不划算。你不是年底携女友来玩吗,到时再给你们几本吧。
鄂化,最难忘的伤心处。(某某)夫人已处穷途末路,找过我。这个癌症是很难根除的。我们同情也无用。不谈这些吧。
我总觉得你没有继承你父亲的遗志,不刻苦;那部遗著,在武汉是可能找到销路的。当然你也有难处,你的环境也闭塞。但是事在人为呀。
道运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本应是很亲密的朋友,但那时我很倒霉,处境难堪。现在,你们能经常接触,很好。他不仅仁义,而且忠贞,他留在蒲圻山沟是一个悲剧英雄的献身,我时常怀念着他。除了你们之外,再也没有让我系念的人了,只有那青山绿水。
你们来玩吧,来之前给我通信,只要不是星期一、四,我可以去车站接你们。
道运若回汉,节日期间可以找到我的(汉口巴家巷3号),我们一起玩玩吧。
请把信给他一阅,在这封信上我要向小方、你的母亲,及你的女友问好。
你的来信不断增强了我的信念。我们不是庸常之辈,对友谊的情思比别人要绵长永久。
致礼
时汉 1983、11、12
(这封信有个疑问,8分邮票的邮戳上是19821112,落款是1983,可能是笔误?)
第二封
燕鸣:
你好,问冯香枝好。
我从你们那里回汉后,写过一封信,不知收到没有。会不会因为上面有邮票,而被别人“爱不释手”了。信中感谢了你们的热情款待,并就寄了一组诗给饶庆年老师,想请你去问一问。至今这些都杳无音信了。
那几首诗:《深山的纺织城》是写得不错的,但是没有名气就不一定能发,饶庆年们不知如何处置了。如果有机会,再问一问。最好能退还,若留在别人手里,很可能改头换面成了他的。
我曾在《武汉晚报》搞了一个月的记者。对你亡父的遗作,我一直认为它应该发表。你能否寄给我,我送报社去,估计可以连载,请你们考虑。如果不发表,那是非常可惜的。
上次信中谈了些别的,请不要见怪。我是直言不讳。望你们幸福。
涂道运所在单位的地址我一直没有,他有个很好的想法,等我们退休后骑自行车旅游全国,我们等着吧。请你把他的厂址告我。
望来信。包裹寄武钢一炼钢厂教育科。 此致
敬礼
时汉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八日
(这封信的落款日期和信封上的邮戳1984、8、18又是脱节的,可能装错了?)
第三封
燕鸣:
你好。
托人转来的信终于收到。知你们添了一公子,十分高兴!这是很可庆贺的。这是你三生有幸。应好好感谢香枝。你既无别的造化,就好生料理家务,多承担义务吧。你哥能调回山下能照料母亲,自然也是好事,不然,老母亲太孤独了。
我现在《武钢文艺》编辑部当编辑。去年给你写信,你回答是以后把遗著送来,但你是很难有时间来的,我今年去的可能性极小。下月很可能到湖南张家界一带去玩。故遗著之事,你最好能挂号寄我,能否发表,不敢肯定。
五月份曾给道运的妻子小方寄去一信,不知他们是否收到,望能问候。你们这些朋友,比之亲戚更好,今生有幸,长此相亲吧。
我的创作极少,公务、家务占去许多时间,心情不很安宁,下半年当努力。
你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好听的名字呢?青山绿水之地,鸟语花香之时,生而有幸。不取单名为好。等他长大一些,抱他来看黄鹤楼吧。
最后,祝香枝健康,愿侄儿长得又胖又可爱。
此致
暑安
时汉
一九八五年七月十七日
三封信都是两页,可谓简短。若展开它们背后的故事,将会很长。青年到中年,我是很喜欢写信的,可能有上百封,保留下来的不多。难得的这三封可以看到我当年的字迹,而书写的内容正好记录了人到中年的我奋斗的足迹和思想状况。作为书信时代的实物,在如今这手机主宰的信息时代堪称“文物”了。
30多年后,它们又回来,放在了我的书桌,好亲切又好隔膜,令人感慨时间的飞逝。
我的人生经历编辑了十本书,如果《励志中年》再作修改,可以考虑把这三封信放进去。
谢谢燕鸣。
2019年4月5日 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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