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这辆破车

作者: 剧不终 | 来源:发表于2018-09-17 12:46 被阅读27次

    文:写不长

    《我不是药神》票房大捷,口碑居高不下,可见市场对于反映现实的影视作品是多么渴求。

    但,少有人写。

    越是身处现实,越是不敢下笔。人生的起起落落,忽明忽暗,要么太沉重,要么太琐碎。生活的素材随处可得,如何从中抽取精华,编织一个精巧的故事?如何让观众感同身受又能够获得前进的力量?

    《我不是药神》塑造了一位平民英雄。那么,有没有讲述失败者的片子?今天推荐这部《阳光小美女》。

    《阳光小美女》是那种一丧到底的电影,影片中的每个人都是失败者。除了不断的失败,编剧没有给你任何惊喜。

    但是一点儿也不闷,你会又笑又哭地看完。

    生活从来都是祸不单行,你拼尽全力,想为自己争取好一些的生活、高一级的阶层,但最终,你可能不但没上去,还又下滑了一层。

    影片开场很漂亮,五分钟内,所有人尽数登场,没有浪费一个场景,一句台词。

    爷爷:因为吸毒被养老院赶出来的二战老兵,牢骚满腹,污言秽语;

    爸爸:他看上去是最接近成功的那类人,自律、严谨,讲话铿锵有力,讨厌一切消极言行,即使台下只有十几位听众,他也好像站在万人礼堂的中心点,激情洋溢地推销自己的九步成功学;

    妈妈:完全符合普罗大众眼中的中年妇女形象,疲态尽显,发型、衣品、晚餐,能凑合的都凑合。明明在抽烟,被识破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否认:我没有;

    舅舅:自称是全美知名学者,失恋又失业,自杀未遂,借住在姐姐家与外甥挤一间卧室;

    儿子:把家称为地狱,因为父母阻止自己上飞行学院,发了哑誓,九个月不出一声。

    女儿:长相普通却想当“美国小姐”六岁女孩,是这个家里唯一可爱的人。

    某个周末,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之后,为了帮助女儿参加“阳光小美女”的选美比赛,没钱买机票出行的一家人,开着一辆黄色小巴上路了。

    影片进行到这里,暂停一下,我们可以展开想像,当影片结束时:父母成功,女儿当选,哥哥当上飞机员,舅舅的爱人重返身边,爷爷变得宽容开朗,脾气不再一点就爆。

    编剧也知道我们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毫不留情地告诉我们。

    生活不会如你所愿,变好只是一个想像。

    影片继续进行,黄色小巴车载着一家人,在“倒霉”的坦途上疾驶而行。

    先是车坏了,发动不起来。他们的解决方案是:

    爸爸掌握方向盘,其他人全都下来推车,等车启动后,再一个个轮流跳上车。爷爷老、女儿小,舅舅慢......不同寻常的上车仪式,给观众奉献了本片最爆笑的一个桥段。

    即便这样,当一家人都上了车,他们已然忘了刚才的狼狈,为这短暂的胜利而自豪欢呼。

    之后,舅舅在帮爷爷买色情杂志时,撞见前男友,遭来新一轮鄙视;

    爸爸被告知合作取消,他不甘心地找上门与人理论,无非又是自取其辱;

    一心想当飞行员的儿子,意外发现自己竟是色弱......

    下面这个画面,是爸爸与合作方谈判失败后,骑着小摩托赶回妻儿居住的汽车旅馆。看到这一幕时,我特别心酸。在合作方眼中,爸爸身体力行的成功学理论一文不值,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回去后怎么面对妻子失望的责问?怎么应付接下来的生活开支?黑夜的公路上,大货车轰轰而过,也比不过爸爸心中此刻山呼海啸一般的悲愤之情。

    这个家庭已经负债累累、举步维艰,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命运的恶作剧游戏是否愿意就此收手,迎来柳暗花明?

    第二天清晨,爷爷死了。

    吸毒过量!

    就是死,也不肯给个正常的理由。

    他们不想把爷爷的尸体独自留在异乡的医院里。又一个打击来了,这家人付不起殡仪馆的跨州运尸费。

    内外交困,在其他人都想放弃比赛时,爸爸却反其道而行,他鼓动家人从医院偷出爷爷的尸体,放在后备箱,继续前往比赛现场。爸爸说:“成功者与失败者的区别就是,成功者从不放弃。”

    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第一次让家人和观众们感到,他所宣讲的那套成功学理论,不是蒙人的。

    自影片开始,直至影片结束前二十分钟,爸爸都硬得像块石头,他坚信自己能够成功。他瞧不起失败者,不允许女儿轻易说“对不起”,因为“那是懦弱的表现”。在课堂上、在车里、在餐桌旁,他捉住每一个机会,讲述自己的九步成功学理论,无视他人的厌烦之情。

    可当到达比赛现场,工作人员告知因为迟到五分钟,所以被取消参赛资格时。爸爸毫不犹豫地当众跪下,恳请再给女儿一个机会。

    真正的强大,不是维护自尊,而是为了保护所爱的人放弃自尊。

    你以为,此刻是这家人出丑的最高峰?不,是女儿上台才艺展示时,台下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女儿每天在地下室辛苦练习的舞蹈,是爷爷教的脱衣舞。这大概是爷爷唯一能教给孙女的吧。

    这家人已经养成了在逆境里泰然自若的本事,一片嘘声中,爸爸第一个跳上舞台,之后是妈妈、舅舅、儿子,他们陪着女儿随着音乐胡乱摇摆。

    既然出丑,那就一起来好了,岂能留你一人被嘲。

    影片最后,比起开始,每个人的起点好像又下降了一点:爷爷死了,父母破产,舅舅被前男友鄙视,哥哥的飞行梦破碎,女儿没选上“阳光小美女”,一家人推着破车,踏上归程。

    回想一下,真是不甘心,这家人明明曾经离成功那么近:

    爸爸成功学理论差一点就能出版;

    儿子的视力超棒,可惜色弱;

    女儿纵使不是美女,但也进了选美决赛;

    这些机会像一个个美丽的气球,近在咫尺,你奋力去抓,要么“砰”地破了,要么是被别人抢先了。

    不是编剧满怀恶意,而是生活从来都是恶意满满。你反抗的最佳方式,就是不要放弃。片中爸爸的成功学,听起来老生常谈,套路满满,却在关键时刻,把一家人凝聚在一起。

    观影结束后,我总是想起一家人推车,然后再依次跳上车的那个可笑画面。在生活这辆破车前,每个人都很笨拙,也都拼尽全力。

    《阳光小美女》是那种反英雄的励志片,提醒人们接受一个真相:努力不一定成功,付出也不一定有收获,但好过目光短浅裹足不前。“真正的输家,是因为害怕失败而不敢尝试的人”,这句话,是爱骂人爱讲黄色段子的爷爷说的。

    还有,命运不济,推着破车上路,更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地都上车,谁也别落下。

    文 | 写不长

    图 | 《阳光小美女》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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