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要做一个敢于追求的人。
我想说,在追求的过程中,请珍惜当下。
我们所谓的成功,其实并没有准确的定义,因为当你到达时,你又会有新的目标,新的追求。所以,不要忙着一路奔跑而错过沿途的风景,活在当下,未来是个未知数,尽力就好,明天还未到来,谁知道会怎样。
马路对面的叔叔阿姨,一对年过五十的夫妻,是这座茫茫人海城市中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人。
父母刚到这里时,他们夫妻两已经经营了一个小超市,自己的铺面,没请工人,重活累活都自己抗苦了二十多年,也算是小有成就,除了现在住的一栋房子,还另有一栋,子女也有自己的归属。在外人看来现在的他们已经很不错了。事实上他们的确也过得开心的。每天晚上二楼都会传来阵阵不怎么悦耳的歌声,刚来的时候以为是家里在庆祝什么,但尔后的每天都是如此,大概过了九点便安静下来,可能是因为害怕吵到别人。阿姨爱跳舞,没到周末,都会召集这条街的老老小小在她家的院里跳舞,去看过几次,更多的是大家聚在一起以跳舞的名义唠唠家常,咳咳瓜子,一片欢声笑语。
他们夫妻俩都喜欢母亲做的东西,常常带着孙子光顾我家的小店,每次来都要同母亲聊好久,还经常领着人一起来,进门就是“他们家味道很不错的,带你来尝尝,老板两碗牛肉粉”,阿姨人很好,别人送她的菜,多的就往我家送,说我家用的多,扔了浪费,母亲没零钱,也是往她家跑,她没零钱也往店里跑。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去年,突然有一天,二楼不再传来歌声,晚上也不再跳舞,母亲还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后来听隔壁阿姨说,她女儿上班的时候突然晕倒,医院检查结果是白血病,现在在省里的医院治疗,情况不太好。
姐姐三十岁左右,性格不像父母那般活泼,对她的印象是温柔,文静,声音很好听,特有的南方姑娘的小巧,周围人对她的评价都是“这姑娘不错,人好”,她也来过我家,带着儿子,还一直教小朋友叫我们姐姐。小朋友吃东西很慢,她也总是耐心的引导,等待,说话也很温柔,从未见过她生气埋怨的样子。
但上天就是这样,并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善良。
一天下午,全家匆匆忙忙的出发,直到第二天马路对面来了好些他们的亲戚朋友,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门口,阿姨是被扶着下车,叔叔面容憔悴,看到面前的人就是抱头痛哭,撕心裂肺的声音惊扰了街坊邻居,不少人都出来看,我们这才知道昨天下午姐姐离开了。小朋友还太小,好像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哭,有点胆怯,呆呆的站在外婆身边,静静的注视着哭泣的外婆。
往后的晚上,二楼的灯也不常亮起,小超市也转手给了别人。只是不时看见叔叔或是阿姨带着孙子下楼买东西,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却显得苍老了许多。
时间一天天的走,那些扶不平的伤痛也会被慢慢淡忘,只在夜深人静时提上心头。
所有人都以为就这样了,一切都会渐渐好起来。
但上天就是这样,并不会因为你受过伤就对你心存怜悯,它只会一遍又一遍,让你遍体鳞伤。
一天傍晚,天边的一抹夕阳亲吻着晚霞,外婆牵着一双小手走向超市,一旁撒娇的小脸总算让她的眉头舒展了一点,他们提着一袋零食,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段路并不长,就在眼前。但接下来的一幕,让这条路变得模糊可怕,一辆面包车不知从哪儿驶出,就那么一秒,撞倒了祖孙二人,顿时马路上流出刺眼的鲜血,现场一片混乱,看热闹聚集的人们的讨论声,家人的哭声,交通堵塞。许久,终于在人群中等到了救护车,人被送往医院,现场被封锁,周围得到疏散,除了马路上刺眼的血迹,一切好像又再一次恢复平常。
第二天,是个下着小雨的午后,听母亲说,小朋友受伤严重,没能抢救过来,离开了,阿姨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对不起,别人听了都无法承受的故事,我们能做的只有无力的祈求,祈求阿姨能平安度过。
大约一周后,阿姨苏醒了,第一件事就是问孙子,家人怕加重病情,不敢如实相告,只说孙子比较严重,去了省医,医生现在不让见。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小朋友的爸爸和舅舅收拾他的东西时,衣服鞋子抬了好大一箱,玩具也有一大箱,两个大男人在这堆东西面前哭的一塌糊涂,女儿去世以后,孙子成了他们唯一的想念,如今,这个唯一也被硬生生的夺取了,往后的日子又该怎样活下去?
时间过了好久,阿姨出院了,脸上还留有疤痕,拄着拐回家了,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太多,想丢了魂一样。
二楼的灯依旧没有亮起。
妹妹升学宴,父母想着最近发生得这些事,便没邀请二人。但当天,叔叔一个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母亲看到赶紧上前去道明原因,叔叔回答到“这是好事,应该来恭贺”,他们聊到姐姐时,叔叔强忍着眼里的泪水。
“现在对她只有后悔,好好珍惜你的三个女儿吧”。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或许它不能让伤痛完全治愈,但那些被戳痛的神经,你也会不忍再触碰。
二楼的灯记不起从哪天开始亮起,如今,二楼又开始有了歌声。夜晚的路灯下有两人手挽手散步的画面,笑容重新挂上两张脸,小店里又有了他们的身影。上周回家,听母亲说他们的儿媳妇怀孕了。一切又开始慢慢步入正轨,希望往后的日子对他们少一点磨难。
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我们有追求未来的权利,但也别忘记珍惜当下,别让未来留有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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