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彤已经一个月没有出门了。
请假前,她为了应对领导的盘问,全副武装。她把自己包裹得像一个大粽子,手里缠着厚厚的卷纸在领导面前喷嚏连天。每说一句话后,带上两至三个喷嚏问候,使领导不得不退后,请她走出办公室,批准病假。然后她就躲在家里一个月不出来。
为何张欣彤要假装生病呢?
话说,一个月前她去美甲店做护理。店长告知,她的常用美甲师跳槽了。现在,店长会安排一位新的技师为她修护双手。如果她不接受,店长也会亲自为她服务,直到满意。张欣彤看了看店长真诚的表情,又看了看纤纤玉手,犹豫了。她不想把双手交给一个陌生人护理,即使这位陌生人是这家店的店长,比任何技师都要专业,她的心都无法交出信任。
这就好比一位“社恐”害怕社交。当一个健谈的人出现,主动向“社恐”靠近时,和她说“我们做朋友吧。”起初,“社恐”面对那人的热情诚惶诚恐地。渐渐地,她向那人敞开心扉。后来他们用很长的时间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可是有一天,那人和“社恐”说:“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因为我要去别的地方,和别人做朋友。”那时,“社恐”的心是孤独的。她不会因为那人长期陪伴后,脱离“社恐”。相反,她从这段友谊中学会了为一人不恐,而恐其他人。原本的恐惧心理变得更加严重。她不相信别人,只相信那人,天天盼着那人回来继续和她做朋友。
于是,张欣彤婉拒了店长的好意,离开美甲店。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她没有去其他店光顾。她四处打听那位常用技师的消息,却得知她已经回老家自立门户。没办法,她只能回到家里看着手指伤神。
周五下午,做美甲。
这是张欣彤每周必做的事情。但是,因为常用技师的跳槽,使她原本的计划打乱。原本,她会做好美甲后约朋友吃饭、看展、泡吧、画画、插花等等。现在,突然在周五下午少了这个步骤,反而有些不自在。她拒绝了所有好友的周末邀请,孤独地守在家里。好友劝她请新的技师或者贴甲,她无动于衷。
看着手上逐渐脱落的甲油,她焦躁地拨弄着手指,想找工具尽快剥落这些瑕疵。可是,她家没有护理的工具,除了修剪花纸的大剪刀,空空如也。在寻遍角落,确认无果后,她果断地拿起剪刀在凸起的“残垣”处剐蹭。剪刀在甲盖上划出的纹痕如一道道伤疤刺痛张欣彤的爱美之心。她接受不了不完美,更接受不了不美。
最后,她只能买回护理工具,在家里自己画。甲刀、甲锉、指皮钳、甲油、抛光锉、烘干箱等等一一陈列在洗手台上。她翘起脚丫子,坐在马桶盖上,用脚趾尝试效果。磨皮、修剪……她对照背诵着顺序,如读书时背诵课文一般认真。当她终于把脚丫子整出一个全套美容后,她觉得全身舒畅。
看来,没有美甲,张欣彤真得不能活。她不能出门,更不能做自己。指甲对她,不是生长物,而是贴身“盔”甲。只有这套“盔”甲,她才能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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