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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言与意中探寻语文之真

在言与意中探寻语文之真

作者: 蒲公英xy | 来源:发表于2018-12-06 12:10 被阅读127次

语文注重“听说读写”,听说便是口头的输入与输出,读写是书面输入与输出。输入和输出之间是不是对等的呢?从我们实际情况来说,并不是。不然,教师常常会说,“这个问题已经说了很多遍,为何还是听不懂,不会用?”学生常常说:“读了教材上的那么多篇文章,为何考试起来还是如没有学过一般?”家长常常说:“我的孩子喜欢阅读,为何写作文却很痛苦?”因为我们没有思考我们到底给孩子们输入的头脑里输入的是什么。

我的小学语文课上,老师输入的是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这样主题先行的语文课绝对还没有灭绝,“通过写了......表达出......”,这样的句式常常出现,某天课堂提问白居易《与元九书》里的情感,凡是提到写景,孩子们张口就来:表达了作者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可是白居易在这里却是寄情于山水以排遣心中的幽愤,描写美景还为了消除元稹的担忧。所以而今孩子常常会在在作文和诗歌中出现许多高大上的中心句:我爱......!......真美啊!其实这样看来,孩子们的吸收是不错的,不过久而久之,表达就会变成空洞的泛滥的抒情。这样给孩子一种错觉,如果不把感情提到这样的高度似乎就不配成为一篇好作文,所以无论如何生拉硬扯,最后都得要把文章写得高大上,毕竟这样才能登上大雅之堂。

我在上大学之前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教材上的作家们都好完美,似乎毫无人性的缺点。这让我自己的生命体验显得浅薄鄙陋,怎么敢写真实的呢?我能理解正面价值观对一个孩子的成长的导向作用,但是并不是每一篇文章都适合,所以三维目标中的“情感态度价值观”有时候是的确是虚假的,毕竟孩子们有限的生命体验摆在这里。总结段落大意也不是不可取,也算是理清文章思路的一种方式,但不是每篇文章都适合用这样的方法。

其实,语文老师最直接的任务,不就是教会学生如何表达么?语文——正如叶圣陶先生说:口头为语,书面为言。学会说,学会写。用一篇篇典范的文章,教会学生表达出他们真实而独特的生命体验,构建自己的语文素养。

无论是语,还是言,其实都是外在的形式,字、词、句、段,也可是表达方式,表现手法,或者修辞手法。而选择什么样的语与言来表达,在乎作者想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所以意,便是文章想要塑造的人物形象,表达的思想情感,输出的观点态度。文学与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无论是绘画中的色彩与线条,还是音乐的旋律,都要通过外在形式来表达,而语文就是通过“言”传递出内核的“意”。

歌德曾说:“内容人人看得见,涵义只有有心人得之,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是一种秘密。”我们现在无论是课堂,还是孩子平时的阅读,只见内容,得涵义者少,关注形式者几乎没有。脱离语境摘抄的好词好句,并不算对形式一种好的掌握。因为“言”始终依附于“意”,庄子是得鱼忘筌,我们是得筌忘鱼。

美学家朱光潜对自己的阅读进行过总结:“从前我看文学作品,摄引注意力的是一般人所说的内容。如果它所写的思想与情感本身引人入胜,我便觉得它好,根本不注意它的语言文字如何。反正语文是过河的桥,过了河,桥的好坏就不用管了。近年来我的习惯已完全改过。一篇文学作品到了手,我第一步就留心它的语文。如果它在这方面有毛病,我对它的情感就冷淡了好些。我并非要求美丽的词藻,存心装饰的文章甚至使我嫌恶;我所要求的是语文的精彩妥帖,心里所要说的与手里所要写出来的完全一致,不含糊,也不夸张,最适当的字句安排在最适当的位置。那一句话只有那一个说法,稍加增减更动,便不是那么一回事。这种精确妥帖的语文颇不是易事。它需要尖锐的敏感,极端的谨严和极艰苦的挣扎。一般人通常只是得过且过,到大致不差时便不再苛求。”

最适当的字句安排在最适当的位置,正是朱光潜在《咬文嚼字》一文中所说:“咬文嚼字,在表面上象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在实际上就是调整思想和情感。”这正是言与意的契合,而不是一味地追求所谓的华丽的辞藻,斐然的文采。

所以我们在阅读的时候,是从言到意、以言解意、以言悟意。这样在文本中走几个来回,而不只是走马观花。叶圣陶先生在《文学作品鉴赏》中就说:“文艺鉴赏犹如采矿,你不动手,自然一无所得,只要你动手去采,随时会发现一些晶莹的宝石。采取走马看花的态度的,谈不上文艺鉴赏。纯处于被动地位的,也谈不上文艺鉴赏。”

刘禹锡的《秋词》,独特之处在与写了一个明亮的秋天。如果只是读到这一层,不能让学生体会到刘禹锡“诗豪”的特点。所以在反复读这首诗歌之后,我找到三个问题来引领学生在这首走几个来回。

首先秋天在很多文人的笔下是悲伤的,你能回忆起你背过的悲秋的诗歌么?许多学生都能悲《天净沙·秋思》,再给他们加入杜甫的《登高》,曹雪芹《秋窗风雨夕》,这样能从文学传统中窥见《秋词》的独特之处——不悲秋。

第二个问题:这首诗歌不悲秋,那么它是喜秋么?许多学生一看不悲,肯定是高兴,甚至是兴奋,反义词大家都会说。但是深入诗句,发现不是那种获奖了一蹦三尺高的兴奋。而是自信,学生抓住了两个词来说:“我言”,“碧霄”,再结合学生的生活经验,举了“我说你错了就是错了”的霸气,提出“诗情只能溢满纸上,为何到碧霄?”的问题,就能更深入体会到刘禹锡的自信满满。

第三个问题:如此自信满满的诗歌,你猜测下诗人当时的处境?可能是金榜题名时,联系讲过的白居易所写“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九人中最少年”的诗句,再去展示诗人当时被贬的处境。这样自然而然能理解被称为刘禹锡“诗豪”的原因。

从言到意,需要耐下心来琢磨,而不是直接给出结论:这首诗一反过去文人悲秋的传统,赞颂了秋天的美好,并借黄鹤直冲云霄的描写,表现了作者奋发进取的豪情和豁达乐观的情怀。孩子如果只看到这样“意”,后果就是只会写赞美秋天,豁达乐观。

这虽然的是一首古诗,但其实也提供了由言到意的阅读方法。知人论世,以意逆志,关注语言。知人论世,已经是很常见的阅读方法,略过不提。以意逆志,正是要积极调动自己的生活经验主动探寻作者想要表达的“意”。虽说言有尽而意无穷,但言始终是依托,所以关注作者使用的字、词、句等言的形式,思考为何作者这样用,而不那样用?想想如果我来写,我怎么写?增、删、换、改等都是我们玩味语言的方法。这也是我们不与作者背道而驰的途径。

所以对于阅读,我们若能达到清代评论家李九扶的境界——“读之而喜,拍案叫绝,起舞旋走;读之而悲,涔涔泪落,脉脉欲诉。斯时不知古人为我,我为古人,但觉神入文,文入心,永不失矣。”,怎不会有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创作状态?

对于写作,我们的孩子缺乏一种庄重的态度。古人“立德、立功、立言”,而我们的孩子为了完成。自然少了斟酌字句,调整思想感情的过程,甚至错别字满篇。在大量作文任务中,有时候确实无法自我审视,只等老师批阅看看分数,翻翻评语,而后抛诸脑后。

所以,我们才让孩子们写诗歌,一来诗歌短小,耗时少,写完之后反复读反复改也容易。(不过有很多孩子仍旧是写完了事。)二来因为诗歌是形象的语言,“圣人立象以尽意”,而象自然每个人眼中所观不同,这就容易写出自己的体验,不是千篇一律的高大上主题。我们要建立孩子的语文自信——我笔下所写的是能够传递我所想的,我所表达的是能够引起他人共鸣的。

孙犁在《好的语言和坏的语言》中指出:“从事写作的人,应当像追求真理一样去追求语言……应当经常把你的语言放在纸上,放在你的心里,用纸的砧、心的锤来锤炼它们。”是的,锤炼语言是个技术活,需要我们长期的积累和不断的实践。因此,无论是听与读的输入,还是说与写的输出,我们在日常学习中都必须有意识地观察、体认、训练言与意的契合,当“言”的形式与“意”的内核高度统一时,我们必将构建出真实的语文世界,收获真实的语文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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