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每个四十八小时,被三个空间的人给瓜分了,但并不是均匀分布,人数也并非除以三。第一空间五百万,24小时;第二空间两千五百万,16小时;第三空间五千万,8小时。据说,这是“精心规划和最优分配”的结果。
第一空间人少,但是土壤里配着重物质,变得更厚,这让第一空间的人们觉得自己底蕴更厚。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我感觉良好吧,土地等于底蕴么?那吃土青年们大约每月底蕴都会厚上那么一点点儿吧!
老刀从出生,便是第三空间的人,长大后接了父亲的班,四十几岁的人生里,有二十八年都是在捡垃圾,而且很有可能继续捡下去。“他还没找到可以独自生存的意义和最后的怀疑主义”。我总有预感,老刀在穿梭完第一二空间后,就会找到那样的意义和主义了。
老刀的父亲就是垃圾工,为了留在北京,从一个建筑工变成了垃圾工。这座折叠城市,就是老刀的父亲和类似父亲这样的建筑工建造出来的。虽然是自己的心血,但建造这个城市的人,却并不是了解它的人。不过,不了解也不妨碍老刀的父亲起了想留下来的心。最初因为这超出认知的城市而有的惶恐消失殆尽,塑造起了低眉顺眼、老老实实、勤勤恳恳的形象,虽然,这也只是在本色上更渲染了一笔而已。不过,垃圾站的工作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老刀的父亲过五关、斩六将,千难万苦地,才留了下来。“他既是这座城市的建造者,也是城市的居住者和分解者”。老刀,也是城市的居住者和分解者,工作五个小时,分拣其他两个空间丢弃的废物和残渣。第三空间的两千万人,都和老刀一样,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垃圾站的味道,却又莫名的神圣,他们才是这八个小时的支柱。
换成街边可见的城市建设者、城市环卫工作者,你大约就知道,我们生活的城市当中,也有着这样一群人,起早贪黑地奋斗着。
我从小长在一个“全国文明城市”里,记忆当中,无论我起的多早,街道都是干干净净的。秋天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黄叶,也总能看到环卫工作者的身影,虽然,头顶上,飘落的秋叶虽缓慢,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当然这世上,不止有这两群人不怕脏不怕累地工作着,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们,在默默地付出,奉献着。
第三空间中,另外三千万人做买卖、卖保险。年青一代不知道为了生存而活是什么滋味儿,他们只顾着自己表面的光鲜靓丽,对垃圾工的工作不屑一顾。老刀必然是不一样的,他并不嫌弃自己的工作,但他怕被委托人嫌弃,所以他穿上了自己最为体面的衣服,但仍旧担心自己身上还有着总也洗不掉的腐坏气味儿。
那么,第二空间是个怎样的地方呢?淡白色的太阳,宽阔的街道,没有第三空间的高楼耸立、拥挤不堪,匆忙但衣着体面的行人,快节奏的生活。很眼熟吧!这不就是上班族的日常么!
委托人秦天对老刀很好,虽然环境让老刀陌生到无所适从,他仍时刻记着不能欠人情,洗完澡顺手还把摆那儿的脏衣服洗了。
像是现实生活当中每个陷入恋爱的人一样,秦天在第一空间实习的时候,认识了依言,坠入了爱河。秦天日思夜想,委托老刀“偷渡”到第一空间帮他送信。老刀觉得,一个学生,没有什么积蓄,那一定是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来找他送信。但也只是他以为,秦天在金融咨询公司实习,一个月十万,老刀,在垃圾站工作,一个月一万。
我所知道的,并亲身经历的,在西北边陲的基层干部,没有编制,一个月拿到手的只有一千多,而一个当志愿者的大专生、大学生,可以拿到两千多。同工同酬和带了编制,一定是不一样了。我看过,也问过这群人,这么累的活儿,为什么你还选择在这里呢?大致两种回答,一是习惯了,除了这个我做不来别的;二是,这里需要我。
转换时,第三空间的拥挤忙碌在第二空间变成了优雅从容。
我们存在的这个社会,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地方,当从自己熟知的圈子里跳了出来,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老刀铤而走险,看到了差距,这也许就是独自生存的意义和最后的怀疑主义开始的地方吧。虽然,老刀目前,好像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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