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烛光下的背影

作者: 星光彼岸 | 来源:发表于2024-01-28 16:31 被阅读0次

    19岁那年,我第一次出远门,在四叔的介绍下南下,到广东惠州打工,那天父亲亲自送我,到了镇上在公路旁等着开往城市的公交车,我和父亲夹在人群里,车开过来停下的时候,一些拎着大包小包的人往车上挤,父亲帮我把行李放上车安顿好后就下车了,车缓缓的开着,父亲追着不停的向我招手,我从车窗外回头望向父亲,他默默的看着,不停地向我招手,什么话也来不及说,泪水已经浸湿了我的眼眶。

    想起了父亲,他一生真是不容易。从我记事起,他是那么的辛劳,那么的勤俭,我7岁开始上的小学,这个年龄放到现在,绝对是比较晚的了,父亲那时也是30出头的样子,长得也是高大结实,1.74米的个头有模板有样,时常听我四婶说,我母亲就是因为他长得英俊才愿意嫁给他的,只是听说而已,但具体的话,我也没有去问我母亲是不是真的,每次母亲听到四婶说这样的话,没有说什么,也不会去理会了。

    那年过春节,正月初二吧,前一天我都是跟着父亲到邻居亲戚家拜年,初二他骑着自行车带着我,上三位姨夫和舅舅家,还有姑妈家和大伯家拜年,骑车要走很远的路,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一个个把年拜完,回来后我们已是精疲力尽,本想第二天好好的休息一下,这天一大早,父亲就拉着我们起来,说是拍一张全家照,父亲母亲,我和妹妹就出来,照相师傅在村里四处走穴,被父亲请过来的,父亲搬了两张椅子到大门口,我和妹妹各自坐在母亲和父亲两旁。关上大门,父亲递给他烟,倒了一杯茶水聊了一阵,一会儿照相师傅就开始给我们拍照,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小盒子,调整角度那相机发出咔嚓一声后,他说:"过两天把照片给你们送过来!"父亲说:"麻烦了。"我那时是迫切的想看照片啊,两天后照片给过送来了,父亲把照片放在抽屉里,我晚上的时候就偷偷地拿出躲进被窝里看,父亲发现时,说过几日去买个相框,夹在里面搁在床边柜台上就可以天天看了。

    等春节一过,父亲又开始忙活着,做小工,家里种了点田地,喂养了几个牲口,母亲在家也是忙里忙外的,空闲的时候会亲自织毛衣给我们穿,父亲出去的时候总是骑着自行车,每次回来就到了傍晚了,等到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总会习惯的抽上一支烟,母亲会唠叨几句:"抽烟抽得饱吗?"父亲则默不作声,继续抽。一家人就这样静静地吃着。停电了,村里一到晚上经常会停电,一停整个晚上都不会有,煤油灯,蜡烛,家家都会准备一些,点上煤油灯后屋子里总显得有点昏暗,父亲总说会把屋子给熏黑,蜡烛, 父亲喜欢点上一支蜡烛,因此他都会去村里或者到街道的代销店里买些回来。

    爷爷和奶奶那时都健在,他们跟四叔一起生活,四叔的家在村头开了一间杂货铺,还置办了面条机,是村里唯一做面条生意的,杂货铺卖些日常生活用品,蜡烛,纸,都有,父亲也因此会到四叔家去买些,父亲的兄弟姐妹中有6人,只有四叔跟父亲的关系最好,四叔是工地上的包工头,父亲是一名小工,父亲跟四叔不在一个工地,每当父亲没活干,在家闲着的时候,四叔总会找父亲到他的工地上做,当然父亲也是很乐意的,每次父亲去他店里买东西,四叔每次都说不要父亲的钱,可父亲坚持要给,他说亲兄弟明算账。

    父亲出去做工回来 ,一家人围着一起洗完脚后,就开始做功课了,在烛光下,他小心地拿出一个小本子,记录好每天做工的时间地点。在烛光下他的样子是那样认真,对生活的认真。我喜欢帮父亲一些忙,父亲总会说我,说这是大人的事,叫我安心读书,父亲的话很少。一天除了去做工,就很少看见过父亲的笑脸了。

    10岁的时候,我上三年级了,有时父亲有空的时候会骑上自行车送我到学校,学校在那渺无人烟的山上,平时,我们都是徒步去的,学校是青砖黑瓦,像极了四合院,我们每个学生的童年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我学习也很认真,每次学校组织的期中期末考试,我都会领一红色的,上面写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回来后,父亲帮我贴在家中最为显眼的地方,然后小心地摸着,父亲笑了。

    农村在农忙时,都是抢着去收田地里的农作物,父亲从工地上回来,会马不停蹄地回家跟母亲一起收割,那重重的稻谷压着,父亲的背开始有点弯了,但他还是擦擦汗就鼓起劲。

    父亲在闲的时候,会骑着自行车到邻村去回收物件,铜铁之类的,他在运到废品站去卖,他常说,赚点有点吧,尽管不多。回来时车子不小心倒了,一根铁丝刺伤了他的腿,他回来时,强忍着,母亲急忙去请来村里有名的医生,吴医生,在村里是有口皆碑的好医生,只要村里有生病的人去请他,他在家的时候都会来,吴医生来我家后,母亲去倒水,她说先看伤口吧,看着父亲疼痛难忍,小腿部位的血迹,她拿出一瓶酒精,拿出一个棉花球擦静血迹,说并无大碍,贴上巴子,打个破伤风,休息几日会好起来,那一刻真的很心疼父亲。夜晚点着蜡烛,父亲躺在床头,在跳动着的烛光下,父亲慢慢的抽支烟。

    村里有两百多户,人多,嘴也杂,很多时候会发生一些争吵,有的时候会到主人家去吵架,父亲在村里是一股清流般的存在,不打牌,不会喝酒,只抽点烟,而且话语极少,只喜欢埋头做自己的事,父亲是善良的,愿意帮他的人很多。一天,我家屋前的邻居老五来我家,找父亲,他和他的大哥一起,手里还拿着铁锹,父亲出来了,他扯高嗓门说,我要把这井拆掉,弄得我屋后到处都是水,有人过来看热闹,父亲的兄弟听说后,也过来看,纷纷帮父亲说老五的不是,老五村中有名的恶人,年轻的时候,偷东西,坐了几年牢,仗着自己家族蛮横,经常欺负别人,整个家族的名声,在当地没有一个是善类,当在人群的围观,好人的帮助下,他们灰溜溜的走了。真相是这样的,门口的水井,是我家的,正靠着老五家的墙,每天都有很多人提着桶到这里打水,有的会先把桶里里外外洗个干净,再把脏水往墙边的角落里一倒,就会储层很多水,流到过道边,他家就来找我家的麻烦,每当遇到这类似的纠葛,父亲会沉默却很少发怒。

    他那凝重的眼神越发严肃了,他发火的时候,那天是屋后亲戚,也是光棍汉的老栓,傍晚的时候跟父亲在他门口吵起来了,老栓喝酒了,听说很多人围着看,父亲那天拿起一块砖头要打他,被其他人拦下来了,心中压抑的怒火,父亲愤怒了,我也很少这样看到他。

    我到惠州了,下了火车,来接我的是四婶的侄儿,也是我的表哥,那天他骑着摩托车来的,我上了车,他载着我一路疾驰着,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他所在的厂子,第二天就开始上班,至于父亲,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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