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清明节,这一天我们要祭奠逝去的亲人。在老家,家中的男子要带上花馍和纸钱去上坟。当纸钱点起,在那红红的火光中我们似乎就能与那个世界的亲人进行神交和对话,但这一过程又是那么地短暂,刹那间纸钱便燃尽,火光便熄灭,只剩黑色的纸灰在空中翻舞,很快便被风吹得无影无踪,就像我们无法留住自己的亲人一般,怎能不泪流满面。
以前这个节日,仅仅是个节日,我从来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心中不会泛起多少波澜,但自从奶奶走后,清明节,中元节,这一个个祭祀的节日都深深地走到我的心底来。
这一天我不能不想起我的奶奶,昨日的点点滴滴还在眼前,今日就阴阳相隔。在你走了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不思量,自难忘”,曾经你的话还回响在耳畔,你的笑容还在眼前,你做的槐花饭还回味甘甜,今日却只剩下无尽的回忆。
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你真的已经不在,不能释怀你怎么舍得撇下我就悄悄地走了,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甚至没有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一如你一惯的为人处世风格,处处为别人着想,不愿打扰别人一丝一毫,哪怕是最亲的人。
你走了,当我再回到老家,谁再为我做一碗热乎乎的面条,谁再为我讲村里的故事,谁再在村头瞩目送我,当我受了委屈,再去向谁诉说,我不敢回去,我怕看到空荡荡的巷口,我怕想起你,我的奶奶。
我从来不迷信,但自从你走后,我宁愿相信有另一个世界,看到大姑在用彩色的纸做着柜子,电视,衣服等,我的心稍事安慰,我想你真的不过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继续你的善良和勤劳,继续你和煦如春般的温暖。
你走的那一天我只知道天空飘着着悲伤的雨,灵柩前哭声一片,后来才听说送灵的队伍很长很长,村里能来的人大约都来了,大家都想来送你最后一程,这也应该是对你这一生最好的反映。也许,大家都和我一样不愿你就这样悄悄地离去。
你一生心里只有别人,从来没有你自己,邻居家谁没有得到过你无私的帮助?春天里摘得第一筐槐花,你总是先送给邻居们尝鲜,邻居家无人照看的孩子也经常在你的小院里玩,不管谁家有事,你都会主动去帮忙。在缺吃少穿的艰难的岁月里,你给他人的总是和善的笑容和温暖的心。你以九十多岁的高龄无疾而终,大家都说这是上天对你的庇佑,是上天对好人的奖赏,你是村民心目中公认的好人。
大家都在安慰我们说这是喜丧,不要悲伤,但我又怎能自已?高音喇叭在唱着戚戚哀哀的戏曲,老天也在痛苦地流泪,跪在你的灵堂前我久久不能站起,我不愿相信你躺在里面不肯再和我说一句话,不愿让我再看你最后一面。我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奶奶,眼睛肿到无法睁开,声音嘶哑到发不出声来,却还是无法把你唤醒,你可知道我的悲伤与无助。
你为几个孩子操劳了一辈子,为孙子孙女们辛苦了一辈子,我们哪一个不曾受到你细心的呵护,不曾受到你的谆谆教导。还记得冬天里你总是提前为我们把被窝暖热,还记得夏天里你用凉水冰镇好西瓜等我们放学,还记得你在寒风中站在学校门口等我们放学时的单薄的身影,还记得灯下你为我们补衣的情景。还记得你一遍又一遍叮咛我们要好好读书,不能偷懒,命薄一张纸,勤快饿不死。还记得你再三嘱咐,为人一定要正直善良,为人操好心,好人有好报。“当时只道是寻常”,何曾想今日只能成为不能忘却的回忆。
我知道你一定也舍不得离开我们,但谁又能抵抗过这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你一定还牵挂着每一个亲人,还想着每年的收成。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也向你报告一声。我还要告诉你不要再牵挂孩子们的日子,不要再操劳孩子们的未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报,你安心歇息吧,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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