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座极致古典又极致现代的城市,在这里生活的年轻人需要强大心脏、超强体力,自虐又自嘲。他们参差多态,在这里寻找不同的东西。
一个双手抱着整理箱的女人,几步一回头,突然目光坚定,拖地的脚步变得轻快。
“本姑娘坐山为王的机会来了。”
楚凡,从大学毕业后就在这家传媒公司当小编,要求不低,工资不低,就是态度要低。在媒体行业玩文字,键盘敲打方向要主编顺意,要明星经纪人顺心,要粉丝顺眼,一方翻脸都是小编的错。
楚凡在夹缝中求生存,练就一手躲雷术。
小蝼蚁不敢轻易造次,初入行的光早就一点点被扑灭,还要自己发光照亮生活。本以为靠近光怪陆离的娱乐圈会很有趣,却发现这个圈子够奇怪,不够奇葩,镜头前都是差不多的人,镜头后都有各自的龌龊。
一朝被辞退,日后多打算,反正不回老家。
楚凡晃悠悠回到单身公寓,习惯性敲801的门,咯吱一声门开了,探出圆鼓鼓小脑袋,怪吓人的。
“你怎么会在家?“
“邻居姐姐,我想吃你的煎鸡蛋,做给我吃好不好,我好饿。“
楚凡赶紧接住扑上来的小身板,一米八几的个子只有120多斤。卷毛小可爱把头靠在楚凡肩膀上轻蹭,暖糯的撒娇能把人心叫甜。
“要不要喝粥?“
“小粥粥,要。“
“过来帮忙。“
楚凡踢踢脚下的整理箱,小可爱乖乖搬起,跟在姐姐后面,低着头扫视里面的东西。
楚凡掏出钥匙,打开803的门。没想到出门上班俩小时,回来变无业游民。楚凡心里像是在开一场蹦迪派对,不同的噪音从各方而来,有旋律没美感,情绪激荡却空洞。
“姐,你当我助理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吃到你做的饭。“
声音从耳后传来,一丝小心,一丝试探。
“东西放下,去沙发上睡一觉,年纪轻轻,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小可爱的碎步加快,一切行动听指挥,在闭眼之前再次表明自己的认真。
“姐,你好好考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下一秒,均匀的鼾声充斥小房间。
楚凡坐在茶几上,直视这个十九岁少年。何明明,十六岁从美国上完高中回国,参加选秀,以男团出道,但所谓热度只维持了几个月,新鲜感消退何其容易。
这个世界的现实不是残酷,而是它本来就这样,经历后无奈接受。
何明明主动要求解约,所剩无几的粉丝也跑光。那时候,他只是十七岁的孩子而已,但江湖不会因为你年龄尚小就多一份眷顾,它只会锦上添花,学不会雪中送炭。
时隔两年,何明明再次参加选秀,昨晚的决赛直播里,他坐上最顶端的位置,感谢了所有人,护航的粉丝、节目里的导师、所有的工作人员、支持他的父母、唯独忘了感谢自己。
楚凡起身,去拿床上的毯子给明明盖上,节目里他一定又熬夜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明明突然睁开眼,呆望几秒天花板,身体打直,端坐在沙发中间。小脑袋拨动,环顾四周,才想起这里不是“选秀集中营”。何明明表情严肃,脑袋里思绪万千,这一次可以坚守初心吗?
803的小房间已没有楚凡的身影,茶几上的纸条交代了行踪。
“朋友聚餐,饭菜在保温中,自取。记得刷碗,后果你知道的……。”
何明明更知道无论他是无人问津的落魄还是现在身后有千军万马追捧,这个邻居小姐姐只是把他当需要呵护的顽皮小孩,给他空间,也给他柔暖,在陌生的城市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是份可以躲藏的安全感。
此时的楚凡推开咖啡厅的木门,目光在窗边的位置碰了一下。
“等很久了?”
精致的器皿,高雅的古典乐,冷灰色工业风的设计格调,三三两两的体面客人,缓步穿梭的服务员,这里的咖啡贵一点情有可原。楚凡比较穷也情有可原,朋友之间AA更是社交趋势,都在情理之中。楚凡钝钝地打招呼,对面这位“千金小姐“已经够迁就自己了。
“路过这里,记得你住在附近,当然要骚扰一下。”唐问端起已喝一半的咖啡,轻抿一口,整张脸都是戏,夸张到像是玩营销的吃播,五官聚拢,疏散,绽放,满足。
其实楚凡和唐问算不上闺蜜,熟知的朋友而已,冷感的只有楚凡,唐问的世界里都是热闹。
“找我什么事?“
楚凡也不好空无一物干坐着,只好点一杯刚到三位数的咖啡,不值得当的心疼被小心掩护。城市的社交里,有消费差异的两个人,总有一方在小心维护自尊心。
“我要出差,帮我养几天小白,最近它心情不好,要人抱着才能睡着。“
楚凡直接拒绝,不是友情不到位,而是她本来就对小动物无感,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对照顾它们吃喝拉撒的活更不感兴趣。
“一天两百。“
楚凡有点小心动,现在没了稳定收入,提到钱更敏感,瞳孔亮了一下,瞬间暗掉。
“不要,我没经验,万一出什么差错,我以死谢罪你都不会饶过我。“
别看唐问小胳膊小腿俏丽纤细的身材,眼睛里的锐光是遮不住的,一米六的身高,板起脸来有一米八的气场。
“一天三百,这是最高市场价了,稳赚不赔的私活生意不要,怎么在北京城活下去。”
“我干。”
楚凡比起报酬更在意那句“怎么在北京城活下去”,是啊,人按喜好行动,需要资本。异乡人在北京城有工作,叫身体安放灵魂飘荡;一旦没了工作,身体更沉却是飘着走的,没了抓附点。
(小说连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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