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以前有位宿迁的朋友说,仇公初任沭阳县令,夜间下车,一脚踩在粪便上。于是对秘书说,此城固穷,养狗的倒是挺多,且管理不到位。秘书惊问:主公初来乍到,何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仇公一边用力在地上蹭鞋底,一边恼火地说:刚下车就踩着一泡狗屎,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秘书听了,赶忙解释:主公,您踩的不是狗屎,是人粪。仇大是不解:这大街虽不能称之为繁荣,断不至于可以随地大小便吧?秘书诚惶诚恐:不瞒主公,此地人还真有在大街上拉屎的习惯。仇公于是自语:昔王子师为豫州,未下车,即辟荀慈明,既下车,又辟孔文举。予今下车,未曾有辟,但足踩黄金。亦吉兆乎?
因此,仇之治沭,始于便溺。可能是这一带有肮脏恶臭的遭遇在仇内心的触动太大,是以助长了他之后治宿迁乃至昆明时期的有些不近人情的雷霆手段。要说他的治理方式,受害最多的是各级官吏,因此“楚人苦仇久矣”。自然,受益最多的是民众。无奈身处酱缸,终不免染素成淄,此乃后话。这事也让我想到另一受罚者张jing华。张公身不满七尺,面白无须,自徐州任上調任古润州刺史,雷厉风行,树敌颇多。是时也,古润大小官吏大抵上午上班,下午多在酒店、休闲中心、棋牌室度过。张公差人办事不得,始知官吏怠于政事。于是制定种种严管官吏的纪律。自然,受伤害最深的亦是各级官吏。张公官秩古润洲殆一年,将去,众吏无不雀跃。比及刑案遭拘,众吏则奔走相告并议论曰:此子刚愎,狼子野心,不懂政治,贪财好色,出事是早晚的事。我们老早就看出来了。
且让话题回到大街便溺的事上。不经意读到清朝末年仲芳氏《庚子纪事》里的一段话: “近来各界洋人,不许人在街巷出大小恭、泼倒净桶。大街以南美界内,各巷口皆设公厕,任人方便,并设立除粪公司,挨户捐钱,专司其事。德界无人倡办,家家颇甚受难……偶有在街上出恭,一经洋人撞见,百般毒打,受此凌辱者,不可计数。”窑姐赛金花也曾说:“Bei京的街道,那时太腌臢了,满街屎尿无人管。洋人最是嫌腻这个,便下了个命令,叫住户各自打扫门前的一段,倘有一点污秽,查出来是先打后罚,他们这种办法,固然太厉害些,可是北Jing的街道却赖以洁净了许多。”
美国鬼子不准我们的人民随地大小便,毕竟还建有公厕和专门除粪机构,德国鬼子最坏,不准大小便,还不建公厕。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所谓自you和Ren权?倘司马、胡、金诸公生于彼时,必不能忍,必登正阳门楼振臂高呼:驱除鞑虏,还我便溺自由!
如此看来,仇公治理之术倒也不全是他的发明。甚至说得“渊源有自”。按照仇的学习读书偏好,大抵是没看到过《庚子纪事》和窑姐赛金花的陈述的。只能说百年之后,他的治术与洋人暗合。我们不是常说吗,坏人的天性是一样的,本质是不变的。此番道理从洋人和仇某的所作所为当能看得一清二楚。
当年洋人为了街道整洁干净,动辄打罚百姓,虽则打出个卫生好习惯,但民族之恨阶级之仇断难灭除。此于沭阳人之恨仇公,当可同日而语也。
近期寡人有疾,背痛,腿痛,眼睛不好,右臂偏枯左耳聋,生活极不便利。有时肚子忽地痛起来,不得不提肛屏气趋步急寻厕所。由于病痛,总是妨碍行动,屡屡泄气遗矢。由是而想:果能恢复到洋人不曾颁布不准随地便溺之法规前该多好啊。那种合阴阳之变,融便溺于大自然之噫气吐纳的ZI由是何等可贵!于是,一种强烈的随地出恭的欲望像一江春水,浩浩荡荡,不能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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