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茅屋内的范家三口人表现的状态各有不同:
范父显得异常开心,心想刚刚被人取消的门亲事,这就来了个新的女婿,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我闺女这辈子还真是能衣食无忧,我们范家今后也是能吃香喝辣的,不愁吃不愁穿了。琼父一边想一边喜笑颜开了起来;
范母显得有些忧愁,心想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肯定是不靠谱的,不是纨绔子弟,就是娇生惯养。以后自己的宝贝女儿嫁了过去,幸福不幸福的倒还另说,这亲家能看得上咱这穷人家吗。琼母一边想一边唉声叹气了起来;
而范水则是一脸幸福洋溢,幸福的感觉已经都满了,都抑制不住地从心房、从面庞、从嘴角漫了出来。她早就知道这翩跹公子定会来范家村找她的,只是这么快就要定下亲事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想象。不过,她是愿意嫁给他的,此时此刻恨不得现在就跟他走呢。
范父范母向范水问了两人相识的来龙去脉,问了个底儿朝天,可算是把这件事情给问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真是男有情、女有意,不如顺水推舟,促成这件大好之事,以此挽回自己家在范家村的一丝颜面。
此时已经过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了。在这半个时辰的前半段里面,琼海先是焦躁地忐忑不安,害怕范父范母会一口拒绝这门亲事,自己娶不到意中人了。
但是随后又想想,自己无论是个人条件和家庭条件,那在整个村子乃至十里八村都是数一数二、响当当的,哪里会有人拒绝这么好的亲事吗?
再者说了,他和范水那是真心真意地两情相悦,为了他们自己的女儿着想,这门亲事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在这半个时辰里的后半段,琼海开始打量这间破败的茅草屋子和这个破旧的小院子。这种破败和破旧并不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他从未见过如此凋敝的家,甚至有些心生怜悯之情。原来,那个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孩儿竟是在这般糟糕的环境之下出生和长大的,这样恶劣的环境怎会养出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子呢?他思忖着。
琼海四处撒嘛着,他注意到了院子里的一口窄小的水井,他不知道曾经途经此地的长髯道士正是喝了这口水井中的水才为自己的心爱之人取了这么清澈美好的名字。
他还注意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的老树,像极了他家院子里的那棵。虽然刚刚才是初秋,但是已经没了什么叶子。枝头竟有两只喜鹊在来回嬉戏,他觉得这一定是个好的兆头,这门亲事一定能成。
最后,他注意到了正对着他的那扇矮小的、破旧的,门框似乎都快要掉下来,一次只能进出一人,他走进去都怕碰到头的门。他知道,一会儿,从那里出来的将会是自己未来的岳丈和未来的岳母,还有他满心期待的漂亮媳妇儿。
而在他身边的那个仿佛风尘女子般的媒婆一会儿用手挠挠脸,一会儿用手扣扣耳朵,一会抠抠指甲缝儿里的灰,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拍拍那儿。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她的身边环绕似的,她在那里动来动去,一刻也不停歇。不知是哪里请来了这么不专业的媒婆,他听董闯说是琼母的亲戚。这个年头,就连上门提亲请个媒婆都要找找关系,城里可能还要好一些,尤其是在这村子里面,有能力的、没能力的,找关系、用钱财就能替你办事。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还不见有人从小门里面出来。琼海有些慌了,按捺不住自己的急性子和暴脾气,往那个矮小的门边大步流星地走去。刚走了个两三步的样子,见那门里有人低头出来,是他未来的岳丈大人——范父。
范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的,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琼海耐不住自己的急性子,上前对琼父说道:“您一定要把您的女儿交给我!我琼海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听了这话,琼父那股子高兴劲儿再也掩盖不住了。本就布满了皱纹,沟壑当中还夹着土尘的脸已经开始嘴角上扬,喜笑颜开了起来。那些皱纹似乎变得更加多、更加深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笑慢慢地变得奇怪起来、扭曲了起来。
琼海一看未来岳丈的笑了,赶紧就势问了一句:“那您是同意这门亲事了?”琼父猛地点了点头,连说了三声“好!”一声要比一声响亮,一声要比一声坚定。
琼海听到了这三声“好!”高兴地蹦了起来,落地之后紧紧地攥住了范父布满老茧的双手,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会对您女儿好的!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岳父大人!”
说完三声“岳父大人!”他便张罗着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仆人们将那整整十大箱的聘礼抬进院子里面。
这件事儿对那些仆人来说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从门外到院子有十几级的台阶,这么重的箱子,又陡又窄的台阶,还真是让这些仆人们犯了难。但是他们还是要硬着头皮上去,因为他们了解自己家少爷的性格和脾气,迟了一秒或者箱子摔到地上都有可能惹怒少爷,他们小心翼翼的同时又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时,范水和她的母亲才刚刚从那矮小的门中出来。范水看到那些仆人正在一箱一箱地搬运者盖着红绸子的松木箱子,她知道自己就是快要嫁人了,自己即将嫁给那个令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富家公子。她娇嫩嫩的脸上再次燃起笑意,是那种掩盖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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