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管理员是我在食堂工作了一年以后的事,刚进食堂时我的职位是水案。水案就是厨师的助手,主要任务是帮助厨师切菜和准备做菜需用的调料配料,要有很好的刀功。我不太会做饭,要我这样一个连最普通的茄子条,土豆片都切不好的人来干水案,不用想就知道胜任不胜任。
我要协助的厨师名叫靳胖,是那种典型的脑袋大脖子粗的伙夫造型。
第一天上班,我天真的以为,毕竟是做他的助手,他至少也应该给我一些指导吧。可是,人家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随意”,就忙他自己的去了。好在厨房里不仅仅就只他一个人,到底有好心人告诉了我该干什么,我才不至于在厨房里傻站着。
菜切的不好,我可以练。那时,我的手常常被菜刀切破,几乎是新伤连着旧伤,天天缠着创可贴。可尽管我的刀功还算进步很快,但让人郁闷的是,和厨师在工作配合上无所适从的状态,我不知道该怎么改善。
一天下班,路过烟摊,我想起老公让我帮他带一盒烟回家,我停住脚在烟摊跟前时,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第二天早晨上班,在员工通道里我恰好和靳胖走了一个对面。我喊住他,把昨天下班多买的一盒烟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他诧异的看着我,我笑了笑,走开了。
接下来又是手忙脚乱地干活。油盐酱醋葱姜蒜,都要备齐,还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完成,容不得慢慢磨蹭,偏偏我笨的可以,样样不得要领。就拿眼前这小半盆蒜来说吧,要全部剁成蒜末,如果一瓣一瓣的剥皮,到什么时候才能弄完呢?
我正在暗自犯愁,靳胖走了过来,他从盆里拿出一头蒜,放在我面前的菜板上,再拿起菜刀,用力一拍,整头蒜一下子变成了破碎的蒜瓣和散乱的蒜皮。他放下刀,用手指把蒜皮拢一拢,抓起来扔到菜板边上的案板上,菜板上就只剩下了蒜瓣。靳胖看也没看我一眼,转身走开了。
从那一天起,我和厨师的合作,渐渐进入了基本默契的状态。不过,也不是从来没闹过矛盾。
因为是搭档,轮值夜班的时候,我要和靳胖一起上。有一天又是上夜班,他朋友来找他喝酒。夜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事,他又保证说,到做饭时间肯定会回来点火做菜,不耽误给夜班员工们开餐,我就同意他走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眼看开饭时间临近,靳胖还没有回来,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万般无奈,从无上灶经历的我,胆战心惊地点起炉灶,亲自掌勺了。
在距开饭仅剩十几分钟的时候,我做的菜终于全部盛到了菜盆里。这时,外面响起开门声,靳胖带着酒意,晃了进来。正气急败坏的我,一看见他,顿时怒气冲天,完全忘了保持往日的低声慢语的淑女风范,象个泼妇一样,跳过去,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先骂了句脏话,接着质问他:"明知道我什么也不会干,你不回来做菜,耍我!是不是?"也许,靳胖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这样一个平日难见高声的人,也会粗口骂娘,他竟被我的狮吼给吓得酒醒了一半。
第二天上班,我俩好象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做事,那天晚上的冲突没有再被提起过。不过,经历这次以后,我发现,原来上灶做菜也不是什么难事,再遇到靳胖又去喝酒,我反倒乐意借机会练一练手,这样的默契一直持续到我突然顶替齐姐当上了代理食堂管理员。
靳胖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才离开我们食堂的。临走之前,他希望我能组织一次喝酒聚餐,专门为他送行。可是,因为以前食堂员工有喜欢喝酒闹事的坏名声,早在我当上管理员的那一天起,就跟领导们保证过:以后,除非是上级部门组织的聚餐我们食堂人要参加,我们自己再也不会以食堂的名义擅自组织大家聚餐喝酒了。所以我不能因为任何人的离职而组织送行宴。但愿带着失落感离开的靳胖,不要在心里记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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