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孟郊站在终南山的哪里看到如此的景象?我端着茶杯,站在楼道,看着一轮圆月升起在白鹿原上,就挪动脚步,变换着视角,如果他站在古长安的地面,是无法看到月亮从终南山升起的,而看到太阳升起在终南山也只能是冬天。
我所在的学校,位于杜陵原和白鹿原之间的川道上,高桥。浐河流出秦岭,绕过白鹿原南段,沿着杜陵原向北而行。向南望去,已经没有高大的建筑,我们这里就像一个前沿观察哨,远处的终南山尽在一目之间。
春天,风轻轻的带着草腥味儿吹来,终南山的轮廓还是苍茫的黛色,山脊曲线蜿蜒曲折,在清白色的天幕下,像一幅剪纸画。云还是混沌的,看不出什么形状,低低地浮在山顶。飞来的山雀带着终南山的松香,叽叽喳喳的绕着园子飞。春分时节,细雨飘过,天色空明了许多,那一面山就更加的清晰了,看到山的褶皱,看到山的峰谷,看见了山的韵味。吹来的南风,带着新鲜的油菜花味儿。远处地里就看到了一片油绿如毯,金黄如绣的田畴。慢慢的,各种的花儿争奇斗艳,各种的鸟儿挤成群的飞来,终于在杜鹃的叫声中更换了季节。
夏天,天蓝的如同雪山上的湖水,白云朵朵,万千姿态,变化无常,飘浮在终南山上的天空,云儿飘动,宛如大海里的白帆船。底下的终南山已是一副绿色的油画,色彩鲜明,层次丰富,天晴很净的时候,可以看清山脊上的松树形状。偶有白鹭从浐河飞起,振翅直击终南之巅,折返拍过天上白云,俯瞰渭水,往复飞翔。忽然几朵黑云升起,罩了山顶,凉风随起,黑云瞬间布满天空,说话间一场大暴雨瓢泼而来。地面上也很快如同一片汪洋,近山多骤雨,夹川常劲风,风吹雨斜,雨注风寒。雨住了,夜晚天凉爽让人不忍睡去,于是端着茶吹着风望着月亮数着星星,寻找唐人剩下的诗句。
秋天,蓝天白云细细金风中带着点儿寒气,日渐成熟的玉米叶子慢慢地枯黄。终南山的绿色也渐渐的深了暗了。一场秋雨一场凉,一波秋风一波黄,树叶黄了,白鹿原黄了,终南山还是绿色,那是坚贞的松树。南飞的雁从头上的蓝天飞向终南山,它们或许会歇歇脚,目标还在南方。喜鹊、麻雀们可舍不得自已的家,在秋风秋雨中准备迎接将来的冬天。夜晚,一轮秋月,终南山只见黝黑的身影。松间明月,石上清泉,可惜只有想想了。
冬天,终南山在沉沉烟霞中若隐若现。远远望去,暗影一般,山脊漠糊在云天里,整座山看不脉络和层次,像一幅大写意的水墨。山外雨,山中雪。清晨,山风吹来,带着山中积雪的寒冷,让人觉得如穿单衣。这山野冬天的风并不大,却像一根根冰针,刺透棉衣,刺进肌肤,刺入筋骨。忽一日天晴净了,蓝天很淡,白云很浅,终南山顶隐约可见白色的积雪,不禁想起骑着马迎风踏雪一路向南,却又不忍回望长安的韩愈。终南山的冷,让谪迁的人身心俱冷。
我从二楼到四楼都看过终南山。人上一层楼,山高过云头。站在高处看山,山也坐起来了。遇到好天气,拍了青山,拍了白云,拍了绿草,拍了红花,加一首酱油诗,往朋友圈一发,收获太多的赞。
有好友戏评:上班远了,却有了诗材,诗和远方,你都占了。我回复道:待君有闲时,随我看终南。我在高桥两年多了,春夏秋冬转了两轮,“风花雪月”赏了多次,却总是看不够,悟不透。看不够山中诗,水中词,悟不透四季轮回,悟不透人生如梦。
终南山,我读你如书,我观你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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