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前天，我们家族一个奶奶去世了，72岁。因为医院误诊耽误病情，从发病到去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奶奶的老伴儿从前天到今天一句话都没讲过，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任凭忙忙碌碌张罗丧事的人在眼前来来回回。

今天下午，晚辈们实在不放心，想一起去开导开导老爷爷，老爷爷缓缓抬起一直垂着的头，说了一句，“人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一个小时后就已经没了，大概我也快了吧！”说完，两行泪滚下来。身边的子女哭的不成人形。

终究，人的生死是不由人的，来的时候茫然不知，走的时候却是如此匆忙，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奔向另外一个世界。

自由，到底是什么？

小时候，我觉得自由就是有钱买零食，随时随地，只要想吃都可以满足。我羡慕那些家里开超市的孩子，我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长大了，零食却早已是生活中最微乎其微的追求了。

上班后，有一段时间我自己租了一间十几平米的小屋，白天上班，晚上回去后练字、泡茶、喝酒、写一些矫情的文字，我觉得那就是自由。可是，身边没有亲人，少有朋友，时常又会觉得很伤感。

后来，结婚了，很快就开始了全职带孩子的生活。当两年有孩子的新鲜劲过去之后，我陷入无尽的痛苦。没有时间看书、没有时间发呆、没有时间写文字、没有社交……渐渐地，我的圈子只剩下一些宝妈。

我觉得自己被禁锢住了，而且是戴着手链铁链的禁锢，越是极力挣脱，捆的越紧。

我说，我要自由。这时的自由就是能让我大大方方毫无顾忌的去喝一次酒、嗨一首歌，可即使这样，却是异常的艰难。

我对师父说，人生真的好苦，没有自由。

师父问我，什么叫自由？无所顾忌、毫无约束吗？

我说是的。

师父说，那是不存在的。人只要活着，就会有约束，就会有束缚，就会有你必须该做的事！

我说，可是真的太痛苦了。我本不想人生多惊世骇俗，但也绝不是如此平庸平凡。

师父说，人生无论怎样选择其实都是痛苦的，但只要是你真心选择的，就是自由的。

噢，我醍醐灌顶。人生最大的自由便是能掌握自己的生活。虽然，相应的会付出代价，甚至是沉重的代价，但自我选择的过程就是自由的，这种自由即使痛苦也是幸福的。

这让我想起前段时间很火的印度电影《厕所英雄》里，男主人的父亲说，就是上个厕所，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就她不可以？男主人说，他现在终于明白，女主人要的不是不能去野外上厕所，而是出门或者不出门的自由。电影里的女人们，每天早上天没亮，就要打着手电筒去上这一天唯一的一次厕所，白天如果想上厕所，只能憋着。

男主的爸爸狐疑着脑袋没听懂，而我却听懂了。人需要的是能自我掌控行为，而非被环境裹挟着一直走，自己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曾经网上有个很火的问题，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你希望回到几岁。

我说，我不想回去，不管几岁。

朋友说，那一定是我现在太幸福了。

我说不是，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即使回去我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如此想来，我是自由的。

可是生死呢？又该如何去选择？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们能做的或许就只有从生到死这一段路程的选择吧！自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