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正厅,经过唱诗堂,回廊两侧悬挂着帐幔,用来庇护教堂内殿免受世俗异教之亵渎。来到圣坛前,脚下是Cosmati Pavement(科斯玛蒂式路面)。科斯玛蒂式建筑风格,兴起于中古时期意大利,是马赛克和大理石的完美融合,常见于教堂圣殿之中,路面、墙体和讲坛皆有体现。该建筑风格以大理石为基底,嵌入各类石块,这些石块取之自然,经片薄打磨、修剪至形态迥异。相比于早期拜占庭式马赛克工艺,该风格对材料使用不仅仅局限于玻璃和陶瓷,还加入自然成色的卵石,品种各异,颜色多变,切割大气,轮廓恢弘。科斯玛蒂式建筑风格打破传统约束,设计更具张力,精妙绝伦,好似大自然里的花和藤,恣意生长,无拘无束。
站在这石路上,仿佛可以看见极具匠心的艺术家,将紫红色玛瑙、钴蓝色斑岩、绿色蛇纹石、黄色松玉石等五颜六色的自然结晶石展碾成片,再一一嵌入古老而神秘的青砖石瓦,勾勒出几何轮廓,气势磅礴;细看其中条带交织,穗絮盘绕,刚要圈出一个圆,就连结至下一半弧线,好像可以延伸至无垠的宇宙。仿佛在这路面的花纹里就可以参透宇宙的奥义:这石路是宇宙,地球是这其中一块原石,由水、火、土、空气组成,而人类凭借与自然间的某种联系,演绎出一套别具一格的艺术形式,记录下自然万物演化的全部信息,人就是宇宙的缩影。
绕过圣坛,来到亨利八世圣母堂,哥特式穹顶体系,精美华丽,好似交叉拱柱的每一接合处下都悬挂着着亨利八世的都铎玫瑰。转而东向,来到皇家空军礼拜堂,牺牲于“不列颠战役”中的空军战士,在此安息。堂内有一扇彩窗,共由四十八列十二行窗板组成,每一瓣窗板上的画面都承担了与现实世界的某种联系,其中包括当年参战的68个空军中队的队徽,以及最顶端一排六翼天使,圣经中的萨拉佛,她们伸手触碰天际 ,寓意向天堂的过度而非生命的终结,上帝即将赋予这些战士庄严与荣耀。牺牲、哀悼、救赎与复兴,每一个场景都被简化成光影的几何关系,在众人面前展现出一幕幕戏剧,配合底部莎士比亚的名句 “We few, we happy few, we band of brother.” 吾众虽少,而乐,亲如兄弟。满目皇家奢靡的西敏寺,也有此一隅,记录悲壮,让人们铭记一个民族的昌盛,离不开战士赴汤蹈火,马革裹尸。
继续向前,诗人角现于眼前。那些英国文学课本里的人物和诗句,一一浮现于脑海,光影交错间,仿佛可以看见乔叟笔下,那群因为朝圣而聚集在一起的香客,席地而坐,相互倾听彼此的故事。他们口中所述奇闻轶事实则是一场心灵之旅,与这朝圣之途背道而驰,曲终人散后,爱写对仗诗的男青年,再也不怕被人打断了,因为这场心灵之旅的尽头就是西敏寺的诗人角。唯一可惜之处就是这里没有为雪莱和拜伦留下一席之地。
游览完毕,再次驻足于“无名烈士纪念碑”前,心中默念着“要想改变世界,就必须从改变自己开始,要想撬起世界,就必须把支点选在自己的心灵上。”回顾这场旅程,好似春雨般润物无声,滋润着我心灵,让我心中萌生出一股力量,尽管不足撼动天地却足够支撑起我前进的白帆。窗外忽然下起了雨。行走在伦敦街头,我不再感到自己渺小,被湿湿的空气包裹着,脚下泊油路的味道显得格外清晰,我不必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回家,因为心灵深处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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