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有多少人的记忆中都有一首这样古诗,都从这一首古诗中好奇着一个人的经历,好奇着一个生命的宦海沉浮,风雨离落,还有诗歌里留下的倔强希望和无尽的慈悲。长恨歌里的缠绵悱恻,空怀逝去。琵琶曲中的望尽天涯,情同音碎。

在没有读过白居易的传记时,我崇拜而又惊讶的相信,这样的才华必然是天纵英才,文思海辉。当我读罢传记,掩卷沉思,明白了在岁月的面前每个生命不一定生而平等,但要想绽放光芒,一定经历了平等的心酸和浴火重生。生于书香门第,怀抱经世之志。先是文章惊世名天下,后继张榜登弟货与帝王。一切的到来似乎水到渠成,得心应手,奈何未逢得盛唐天地,也不见朝气蓬勃,开放大气的盛世气息。社会中孕育着危机四伏的火苗,这样的时代注定难以盛放一颗纯粹的忧国忧民的心。

不过,天命有常,不违其时,既然做不了皇帝身边的拾遗,倒不如做一个自在的九品县令,正可以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与民同乐,与民同醉。这方宝地就是周至,这里的山水,人情给了他再一次生命的给养,这里他真切看见了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看见了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泥土里的挣扎景象让他更加感恩自己的俸禄,更加坚定了为百姓做一点事情的心念。公正廉明,伸张正义,大快人心。于此同时,他也结交了当地志同道合的文人雅士,寄情于终南山水,另觅的一方迥异于朝堂之间波诡云谲的安宁。纵使若干年后,此间故人逝去,他还心心念念这里学过的酿酒之术,希望有一杯可以祭洒坟瑩,纵容问畅谈。有些友情就是这样,交下了就是刻骨铭心,就是年月的流逝也消磨不掉彼此的那一份牵挂。

除去仕途的坎坷艰辛,家庭的变故也让他倍感煎熬,因为初谙情愫时的一次相逢,结下了斩不断的缘份,最终他携妻女同她在尘土飞扬中的车轮碾过中相逢,相逢中不能言语,随风而逝。那时她依旧孑然一人,浪迹天涯,用欢乐的乐曲掩盖着伤逝的痛楚。最后一次他对她的记忆就是一曲琵琶罢,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后来两个小女儿的离去,令人唏嘘,白发送黑发,无常之事竟成有常!
有些心情总是无人能解,不过庐山的云雾缭绕,山清水秀给了他新的源泉活力,访僧寺,回望过去,看人间四月芳菲尽,忽见山寺桃花始盛开,正好像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被贬路八千,他却活出了陋室不陋的新境界,成就了他乐天知命的新形象。从曾经的豪情壮志兼济天下到如今的悠悠我心独善其身,其中的心路历程谁能晓,知其罪其唯在经历过的漫漫人生路。

但是朝廷的召唤再次来临,他便又毫不犹豫的动身,纵使前路无知己,纵使父与兄俱殁,犹不改其志。直至今天我们想起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呐喊,依旧能感受到他对现实的关注和对生命的悲悯。
时光有时候会藏污纳垢,不过经过日月的洗涤,历史给我们留下的都是真情和警醒!回到开头的诗,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是我最喜欢的一句,是因为它包含了抛荒和新生,连接了新和旧,通达了生和死,慈悲了你和我!居易不易,长安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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