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王际冉,“爽吗?”
王际冉言简意赅,“当然爽。”
“什么感觉?”
王际冉摸摸他成熟男人微微胡茬的下巴,轻飘飘的来了句。
“骑——马。”
我怀疑王际冉在开车,但是我没证据。
下意识脸红,我清浅的回他,“王总真会说笑。”
谁知王际冉堂堂富二代、公司大老板竟然是个活杠精,他一脸认真的问我,“那你为什么不笑?又脸红什么?”
好吧,我发现王际冉真是个蔫坏的男人,他刚刚,一定就是在开车!
想明白这个,我也不再扭捏,而是又凑近他一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王总开车,我要是不表现出脸红心跳,岂不是对你,对荤话的不尊重?”
他一根手指点点我的酒窝,“真是个大方的北方姑娘。”
我这才笑笑,朝着王际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他毫不留恋的撤开短暂停留在我身上的视线,又恢复了他高不可攀的那一面。
啧,真是个难搞的家伙。
我撇着嘴,刚要跟上他,谁知王际冉忽然回头。
“你叫什么名字?”
“皓纯,穆皓纯。”
“嗯,好。皓纯,给我推荐下你们这的特色菜吧,运动了一天,我想吃点好的。”
王际冉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他这个腔调就很讨厌,好像正常说话也会让人联想到……调情。
但我根本没法拒绝他,不仅是因为他该死的魅力。
谁让他是甲方爸爸。
我所在的城市,是著名的雪都。公司新开拓的板块就是要打造出北方山地第一滑雪场。
前几天,我的上司临时通知我,投资方那边会派人来实地考察,鉴于我滑雪技术还不错,特别派我负责接待。
在这之前,对方公司只说会派一个中层领导,我接待也不会显得怠慢。
但等真正的代表来之后,我当场就懵了。
王际冉呐!大boss啊!
借我十个职级也轮不着我接待他的呀……
偷偷摸摸的给我的领导说了这件事,他沉默了几分钟,最后他只叫我先稳住王际冉,他再去请示我们这边的大boss。
稳住还是吻住?
我强装淡定,抖机灵的问王际冉,“王总,想不想做世界级雪场的体验第一人?”
王际冉耸了耸肩,“可以。”
他故意拉长音,“可是我不会。”
这……我的价值体现出来了!
“不要紧的王总,我可以教你。”
等他换好滑雪服,我半蹲下身体给他调整护具。
“呃,好紧。”
“哪里?”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毕竟我知道我的手有时候的确没轻没重。
王际冉不明所以的挑着嘴唇笑笑,“下面。”
我顶着大红脸,心里暗骂他可真是个骚气的男人。
护膝就护膝嘛,说的这么荤?勾引谁啊这是。
放小力气,在调整好他的护膝后,我牵着他的手腕慢慢坐上缆车,鉴于王际冉只是个0级选手,我只带他去到初级赛道。
“准备好了吗王总?”
“嗯,开始吧。”
他说话一点尾音都没有,干净利落,却让人很有距离感。
我不再废话,拖着他一点点前行。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王际冉的悟性超强,我只带他滑了几次,他便开始试图挑战中级赛道。
并且完成的十分流畅。
直到三小时后,王际冉从高端赛道上滑到终点。
我问他,“爽吗?”
他眼睛里一片潮湿,护镜里氤氲着汗水蒸发出的雾气。
不再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他轻佻的回答我。
“当然。”
我从小在北方长大,每天吃的就是些家常菜。王际冉让我给他推荐,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出什么。
但来旅游的人似乎都喜欢吃点热乎乎的铁锅炖,所以我试探性的问他,“不然带您去铁锅旁边取取暖?”
王际冉答应的痛快,请他上车后,我七拐八拐,直奔我们这最有名的一家店。
一进门,大红大绿迎面而来。店家为了彰显热情,故意让服务员站成两排列队欢迎。
王际冉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惊讶也不过短短一瞬。
终于来到我定好的包房,要的是炖鱼和特色炖大鹅。正当我对自己的安排得意满满时,微信收到我上司的消息。
“皓纯,刚从王际冉助理那打探的消息。王际冉在晚上这餐时会喝点红酒。你快带他去咱们这边最好的西餐厅!”
呃……铁锅炖……算西餐吗?
还红酒……铁锅炖也配不上啊!
我哭唧唧,只能临危不惧,飞速运转脑细胞。
“王总,听说你,喜欢晚上小酌?”
王际冉已经脱去羽绒外套,露出穿着黑色高领羊毛衫的结实上身。听到我的问话,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扯出不自然的假笑,“那,既然您都来吃铁锅炖了,要不要尝尝我们这边特色自酿?”
说白了,就是大桶里那种泡着枸杞的高度白酒。
这显然是王际冉的知识盲区,高端人士表达不解的方式却是展现出浓厚兴趣。
他不像传言里的难伺候 ,而是乖顺的回我,“来一杯尝尝吧。”
我松了一口气,“好嘞。”
特意借了两只高脚杯,我和王际冉一人一杯白酒,我一口,他一口,他一口,他一口。
王际冉喝多了。
这酒是真的上头好吧!虽然我喝的少,但是也挡不住我晕头。
可我还是有理智的,我立刻给我的上司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王际冉满意吗?”
我得意的一笑,“满不满意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把他稳住了。”
而且至少稳两天。
怎么着也能挺到我顶级大boss从南方回来接待王际冉。
第二天,我早早从家出发去王际冉的酒店等候他的差遣,但我没怎么着急,毕竟那一高脚杯的高度散白,就算是头熊也要醉两天。
一宿想缓过来?那不可能。
可到了酒店才发现,我想的太简单了。
我到了之后,他的房间已经没有人,和管家打听过后才知道王际冉已经去楼上的VIP健身室健身了。
哎呦,倒还真是我小瞧他了。难道成大事的人酒量也是top级?
挂上温暖和煦笑容,我侯在健身房外,“王总早。”
他仔细端详我半天,问道,“你为什么没喝醉?”
“醉了醉了,醉的厉害呢。”我打哈哈,“到现在喘气还是酒气呢。”
王际冉很给面子的牵了牵嘴角。上位者惯有的语气,他轻飘飘的来了句,“走吧。”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带他体验滑雪场周边的雪乡之旅,自驾大概要一个多小时。
我在车里把暖风开到最大,在玻璃哈气的朦胧里,王际冉像T台走秀一样走出酒店。
下意识的,我肩膀一抖。
该说不说,王际冉真是个英俊的男人。他没有梳着精英款二八分,而是很利落的顶着个炮头。
再加上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到哪都是最醒目的一个。
哎呀!糟了!一米九!
我猛劲一拍头,可这时王际冉已经拉开了我红色小QQ的车门。
他眉头越皱越紧,尴尬了片刻后,他终于上了我的车。
呃,无法坐直,只能……侧躺。
甚至每路过一个不平的路面,我都要提前提示王际冉握住把手,不然他会撞到头。
可想而知,当王际冉下车后,他是多么的痛苦和愤怒。
苦着一张脸,我真心忏悔道,“王总,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司的车昨天我回家路上抛锚送去修了,今天我开的是自己的车,对于您来说确实会有些偏小……”
“算了。”王际冉气若游丝的说。
算了?怎么算了?是他算了还是我要被算了!
我更加惊恐,王际冉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是要冻死我吗?”
猛的回神,我灰溜溜的小跑着给王际冉带路。
我们第一项行程是,观赏关东风情戏剧。
室内项目还行,围着火盆,不冷。
但显然的是,南北多少还存在差异,我捧腹大笑的点,王际冉却听不太懂。我只好一边笑一边给王际冉翻译。
看到高兴时候,我没大没小的给王际冉手上塞了把瓜子,“王总,尝尝,五香味道,绝对吃一回想百回。”
我很含蓄的用手指给他扒了一个尝尝,在我期盼的眼神中,王际冉将那小小的一粒塞进嘴里。
“这样是错误吃法!”
我也顾不得看剧了,抓起一捧瓜子一点点扒起来。直到手心里有一捧小小果实的时候,我又递给王际冉。
他在我的‘指导’下,一捧全都放在嘴里嚼。
当我看见他喉结一轱辘,连忙问道:“怎么样!”
王际冉的眼睛亮了亮,“很……香。”
“这就对了嘛。”我松了一口气,“那你要不要试试花生,也是五香味的!”
霸总王竟然没有拒绝我!
后半程,节目演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此刻俨然到了我们俩的上午茶时间。等节目结束,我们俩的肚子也吃的饱饱的。
我嘿嘿笑,可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似的。我状似无意的问他,“哎?王总,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好像发生过?”
王际冉挑了挑眉,他看起来并没有敷衍我,在认真思考之后,缓慢地回答了我一句,没有。
我讪笑,“好吧,那我们去下一站,露天温泉!”
原木风的小房子里有个小小的院子,私密性很好。冒着白烟乍一看像口锅似的正是我们这的一大特色,露天汤池。
我先让王际冉换泳衣,哎呀,男人的泳衣,其实就是个平头短裤而已,但我还是十分羞涩的给了王际冉换衣服的空间。
等他披着浴巾出来时,我正拿着个包包,脸红的一塌糊涂。
“你去换吧,我去温泉里等你。”
王际冉的眼很深邃,但我似乎在他的深邃里看见些火光。
一种跳跃的,渴望的光。
我更紧张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几乎是憋着一口气,换上了我精心准备的比基尼。
为了模仿某些小电影里的马赛克场面,我甚至没有披浴巾,故作不冷故作性感的一步步走到王际冉眼前。
王际冉原本在看风景,可视线一下子全被我吸引了过来。
他笑了,眼里满是欲望。
他朝我摆手,要我离他近一点。
池子不算大,我走到他身边也不过三四步。
王际冉坐着,我站着。胸口刚好齐平他的双眼。
王际冉没躲也没表现出任何惊讶,他挑起我衣服上的一根带子打圈圈,用他特有的漫不经心问我,“工作要这么努力,嗯?”
我尽量保持淡定,笑嘻嘻的回答他,“是啊,上有老,下有小。不努力就养不起家了。”
王际冉的脸忽然僵了一下,“小?孩子很难养吗?”
我拽着他的手腕,缓缓放到我的小腹上。
“养不难,生比较费力。当时还是刨的。别提多疼呢。”
王际冉在触到我小腹上的伤疤时,表情有一瞬间的柔软,可也仅仅是一瞬间,他看向我时,又换了副神色。
像一只饿惨了的狼。
他说,“这是你勾引我的。”
还没等我和他扯上几句闲话,他忽然起身,仅用一只手臂就将我悬空抱起。
明明是快要零下20度的天气,可我和王际冉都像感受不到寒冷一样。
他以公主抱的姿势将我轻轻扔在床上,随后又期身上来。
如同散着热气的水波,荡漾里,我听见王际冉在我耳边低吼着说:“这个项目,我投了。”
我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来着,可是,我一开嗓像个破锣。
为了不破坏气氛,我还是闭着嘴装哑巴吧。
本来一天之中安排了好几个体验项目的,到了最后,我发现我才是那个‘项目’。
一直到我去见周公,才正式宣布体验结束。
这晚,是我四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晚,没有之一。
梦里面没有摔的满头鲜血的男人,也没有一圈人围着我指责。
美好的,我甚至不愿醒来。
可没办法,生物钟已经不允许我睡懒觉。
我睁开眼时,王际冉已经在浴室洗澡。
趁着水流的声音,我急忙给我妈发了个视频。
只是这个时间……
“妈妈,你去哪了。”
我的宝贝大儿皱着包子脸正哭唧唧的和我对话,虽然黏糊糊的,但是好可爱啊真的是!
放柔了语气,我小声哄他,“俊俊乖,妈妈在给你找爸爸呀。”
一听见爸爸,小朋友瞬间来了精神,“爸爸?爸爸回来了吗?”
我对着镜头用力的眨眨眼,这是专属于我们母子俩的小暗号。
我对他眨眼就是肯定的意思,俊俊在接受到我的信号后,瞬间捂住自己的嘴。
他期待又乖巧的样子,又是惹的我一阵心疼。
多么听话的孩子呀……
我安静的看着小朋友做各种小动作小表情逗我开心,我自然是一脸慈爱的回应他。
“妈妈,猩猩!”
被俊俊这样一喊,我的汗毛瞬间倒竖。
缓缓侧头,我绽开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
“王,王总……这是我儿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完,我快准狠的挂断了视频。
王际冉赤着上身,腰间只缠了条浴巾。
他笑的一脸悠闲,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寒暄了句,“你儿子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那是。我的基因很强大的。”
“哦?是吗?”
我只是一回身的功夫,王际冉动作迅速的一把将我又推在了床上。
“不然我们比一比谁的基因更强大?”
这这这,这是什么骚话!
“呃王总,这事还需要有胜负欲吗?”
我心虚又不安,脑袋里一万个脑细胞飞速运转。
是不是王际冉知道了什么?还是说,他想起了什么?
我这人有个坏习惯,一紧张就愿意咬嘴唇。
只不过这个微妙的时刻我咬嘴唇,看起来就不怎么……正派。
王际冉挑着唇笑,他用手指轻轻点我的酒窝。
“行了,再咬就变成三瓣嘴的小兔子了。”
原本还在纠结的我,忽然忘记了纠结。
三瓣嘴的小兔子……王际冉,王际冉怎么会这么说?
“你想起什么来了吗?”我紧张的看着一脸恶趣味的男人,哪还是我曾经认识的冷面总裁。
他扬着嘴角,疑惑的问,“想起什么?”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是我想多了吗?是我,痴心妄想了吗?
“穆皓纯?”王际冉见我愣神,他叫我的名字。
也对,以前的王际冉,他最喜欢叫我小耗子,或者小兔子,在最亲密的时候他叫我纯纯。
他何尝这样生疏的叫过我的名字呢?
“没什么。”
我收回思绪,刚好微信的提示音替我缓解尴尬。我装模作样的拿起手机,是我上司的消息。
“皓纯,快走!大老板下飞机了,正在朝你们那赶。”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其实这次接待任务,大老板指派的不是我,指派的是另一位姑娘。
我为了见一见王际冉,顺便勾引他,是下了血本的。
我是又发誓又保证一定把项目谈成,我的同事才勉强同意让我替她。
公司里每个人做什么任务都是有规矩的,为了不破坏老板定下的规矩,所以我们只好一起瞒着他。
可是天娘嘞,不是说晚上才回?机场距离我们所在的雪乡,走高速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
这么一看,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我必须得抓紧跑才行。
只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撒谎容易圆谎难,为了不让王际冉怀疑,我只能强装淡定的从他身下钻出去。
“你要走?”
王际冉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疑惑,“把客人接待到一半然后自己离开?”
我展现出职业化的笑容,“是这样,接下来将由我们公司的新同事以及最大的boss和您对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笑的……应该挺正能量的吧,可王际冉为什么看起来很——
愤怒?
他一把拉住我正在穿衣服的手腕,眼里尽是冰冷。
“所以,你的任务是什么?难道就是陪我一夜春宵吗?”
我总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刺耳。他好像在侮辱我。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红了眼圈。但我很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王际冉故意俯下身,他要我看清他的眼神。
但他也在等我的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回答他。
“不是,陪你睡觉不是我的任务。”
“那是什么?”
王际冉冰冷的问我,像外面忽然飘起的雪花让人感受到寒意。
我可以回答他吗?我能坦白吗?
不能,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
不再理会王际冉,我拿起掉在地上的外套,逃跑似的冲出房间。
等我回到家时,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
但好在家里的供暖不错,小朋友穿着T恤和短裤就能坐在客厅里玩小汽车。
“妈妈,你回来了?”
俊俊迈着小短腿跑向我,胳膊一伸,撒娇似的叫我抱。
揪着疼的一颗心忽然就舒服了不少。
“妈妈,爸爸呢,爸爸怎么没和你回来?”
听见他这样问,我强装出笑脸,“俊俊乖,爸爸还有一点忙,等他忙完他就会来看你的。”
我以为俊俊会很失望呢,可是他竟然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脸。
“嗯,俊俊乖乖等,俊俊不着急。”
这时我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端着饭菜,一脸的不耐烦。
“穆皓纯,你就撒谎吧,到时候找出不来爸爸我看你怎么跟俊俊解释!”
我经常听,已经习惯了。可俊俊听见姥姥这么说,难过的直接哭出来。
我妈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见自己的宝贝外孙哭了这才又心疼的说软话,好不容易把孩子哄好去看动画片,她看着我,叹了好长的气。
“当初你大着肚子回来,我劝你直接找个人嫁了,你不听。孩子生出来,我又给你介绍了好几个男人,你也不要。”
想来是怕俊俊听到,她压低了声音,“别看俊俊才三岁多,但早熟着呢。我看你倒时候怎么跟他解释自己私生子的身份!”
说完,我妈气不打一处来,穿上外套去邻居家串门去了。只剩下我,看着桌上的饭菜,无奈的发呆。
王际冉到底会不会跟着我来呢!时隔这么久,我还能不能吸引到他了呢?
可当初……
我看着手机上三分钟前同事发给我的好几条60秒炸弹,而最后一条转文字来看,正是他说大BOSS很生气,要我明天就滚蛋这样的话。
用脚趾想也是,王际冉是什么人?就算他不失忆,也是名利场说一不二的冷面总裁。
可被我这两天半是勾引半是调情,莫名其妙的耍了两天,他不生气才奇怪呢。
我只是猜不出他会怎么和我上司说这件事,总不会具体到一夜五次这种吧……
公司是不用去了,我沉着心,老老实实在家看孩子。
公司群时不时有人发几条消息,在一片恭喜中我向上爬楼,原来是我们单位的高层宣布,王际冉已经代表他们公司签署了投资协议。
换言之,成了!他昨天在我耳边说的话,没有食言。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总之,没因为我个人的小心思而拖累公司就已经很好了。
记忆飘回到三个月前,公司项目会上。
当我在拟投资人里看见王际冉时,我震惊的摔碎了手里的水杯。
王际冉……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他为什么要跨越几千公里投资一个他不熟悉的项目?
当时我还有一些些幻想的,以为他是为了我而来。直到我在新闻上,看到他订婚的消息。
王际冉他订婚了,和唐心,我的大学同学。
我真的,祝福不起来。
王际冉和唐心门当户对没错,上市公司接班人和富家千金。但如果不是当时唐心联合王际冉妈妈侮辱我,要挟我,我又怎么会离开。
说起我和王际冉的初识,是在北城的一家户外滑雪场。
换句话说,其实是我救了陷在山坑里的王际冉。
那时他的意识不怎么清醒,是我扛着他,背着他联系到了雪场的急救人员。
他醒来后,说要感谢我,方式任我提。但是我只要了他的手机号码。
这过了命的交情,钱怎么能衡量呢。
那时王际冉对我笑,我也对他笑。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感在我们俩的心里滋生。
所以我们交往了,王际冉生涩又别扭的单膝跪地向我告白。
他说他不常笑,但所有的笑容他都给了我。他说他从来不怕死,却会为了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在雪山的帐篷里,我们完整的交换了彼此的第一次。他顺便给我套上闪亮的钻戒。
就在我以为幸福要到了的时候,王际冉的妈妈出现了。
如所有豪门家长一样,王际冉的妈妈气势十足,但是她没有跟我甩支票,她和我摆事实。
她让我看见在我面前会撒娇会生气会激动流泪的王际冉,实际上有多优秀。
除开他模特一般的身材和长相,他和英国王子读的同一所高中,大学毕业就进了家族企业做管理层,会四国语言,还会钢琴和赛车。
动静皆宜,是写在小说里都会感到浮夸的存在。
可这就是王际冉,说要娶我为妻子的王际冉。跟他一比,我实在是太灰暗了,普通本科,普通家庭,会说的话除了国语就是家乡方言。
他妈妈浅笑着问我,“阿冉需要的是能陪他出席宴会的太太,而不是一个雪场救生员。”
“所以,你配吗?”
她质问我,又或者说,是我在质问我自己。
我配吗?或许不。但我这个人,胆小又自私。
一想到这样深不可测的家庭会让我陷入到无尽的自卑里,我就开始怀疑我和王际冉是否合适。
我想找的,是可以互相陪伴过安稳生活的,而不是像宫斗剧里似的,每说一句话都要思考半天。
多累啊。
我记得当时我没给王际冉妈妈一点好脸色,义正言辞的反驳他狗眼看人低后,昂着头离开餐厅。
虽然在那天之后,我在街边哭成狗,但我还是挂断了王际冉给我打来的电话。
那是王际冉出事的前一个星期,在他看来,是我莫名其妙的和他陷入了冷战。
他给我打了几次电话被挂断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正好赶上周末,他约我去滑雪散心。
这是我们共同的爱好,他知道我不会拒绝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的不拒绝另有目的。
我们滑了一会儿后开始休息,我和他提了分手。
王际冉震惊的说不出话,他忘记管控自己的情绪,低吼着问我,“为什么?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我搬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她说的那些我不在意,我更在意的是我自己的尊严。虽然我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但是我努力读书努力工作并不是为了去你家伏低做小。”
王际冉喉结动了动,他是理解我的,因为我们俩心意相通,他怎么会不懂我的骄傲。
可是他还是说,“纯纯,我现在刚进入家族企业,三年,再给我三年,等我把公司业务全部接手,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是小的那个。”
“甚至,甚至会高过我的妈妈。”
王际冉说的认真,在他热泪盈眶的十几秒钟里,我天人交战。
感动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我爱王际冉。
看他难过我也会心疼。
王际冉执着的想要拉住我的手,可我并没有及时握住他。
上山的缆车突然脱钩,被惊吓到的人群慌乱四散,冲突里,我和王际冉滚下山坡。
他为了护住我,用手垫着我的头。
可在翻滚里,他的头却撞在了石头上。
仅仅几分钟,他流了好多的血。
白色的雪地上殷红一片,乍眼又刺目。
我大声呼喊王际冉的名字,可王际冉却扯出一个笑容。
他微弱的说,“纯纯,请你,请你再救我一次。”
回忆总是伤人,尽管事情过去五年,可每当我想起还是忍不住哭。
不知什么时候俊俊已经关了电视,他小矮个刚好将脸搭在我的腿上。
这个时间,王际冉应该已经返程了吧……毕竟是不带助理的单独行程,整个公司都不会放心的。
想到这,我更愧疚了。
“对不起俊俊,妈妈是个撒谎大王,我没能把爸爸带到你面前见你。”
“没关系。”俊俊虽然嘴上说的好听,可是小嘴已经垂了下去。
看他这么小,却懂事的控制情绪,作为一个妈妈别提有多心疼。
我把他抱在怀里,母子俩的眼泪终于是融在了一起。
刚好敲门声响起,我妈的大嗓门在外面嚷嚷着叫我开门。
俊俊正黏在我身上,我也没多想,抱着孩子光着脚。
可当我一拉开门,门外站着的,不仅仅是我妈,竟然还有王际冉?
王际冉!
“你,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来?”我妈不明所以,胡乱打岔。
而真正被问到的人,却是一脸的淡定。
俊俊兴奋的大喊,“妈妈,是猩猩!”
我吓坏了,急忙用手捂住俊俊的嘴,“王总,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王际冉皱着眉头,“你都知道童言无忌,那还捂着他的嘴干什么。”
说着,他错开我妈的位置,凑上前,竟然直接从我怀里接过了俊俊。
俊俊胆小怕生,我还担心他挣扎大哭。
但俊俊没有,他愣愣的看着抱他在怀里的男人,缓缓露出一个笑脸。
“猩猩。”
王际冉不生气,他又把俊俊抱紧一些。
“嗯,我是猩猩。”
温柔,又宠溺。
我妈无奈的看我一眼,她是认识王际冉的,我俩之间那点事,在我回家的时候也跟她坦白交代了。
她知道,我是被王际冉选择忘记的那个人。
可她毕竟是我的妈妈,她自然是希望我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盯了我半天,她犹犹豫豫的开口,“顺其自然吧。”
我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王际冉受伤后被送去急救,医生说颅内充血或许会导致短暂的失明或者失忆的症状。
但症状具体会持续多久,有的几天,有的几年。
在我们刚见面的时候,看王际冉陌生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没有想起我。
其实我也没有想让他回忆起我,再续前缘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俊俊有个爸爸。
王际冉和俊俊一大一小两个在门口暗戳戳的互动,看着我还是蛮欣慰的,“别在门外了,进来吧。”
关上门,王际冉很顺手的脱了外套挂在柜子上,就好像他对我家很熟悉一样。
趁着俊俊玩小汽车的间隙,我小声问他,“你不是走了吗?”
王际冉抱着肩膀,“那只是明面上的行程。接下来是我的私人行程。”
“那,你来我这干什么?”
“要个答案。”
王际冉越凑我越近,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我逼到了墙角。
我低着头,看不清王际冉的神情。但是听他的声音,不再是和俊俊说话时的温情软语。
而是不自觉的让我感受到冷。
他贴在我耳边,用气声问我,“俊俊,是不是我的孩子?”
我惊讶的看他,“你,你想起来了?”
王际冉冷哼,“你走的第二年,我就想起来了。”
原来,他,他早就记起了我。
原来,这几天的陪伴和亲密,都是他在故意看我的笑话。
一时间,我心碎成无数块。可我还是昂着头笑了,我就是要笑给王际冉看。
“原来我们王总也喜欢扮失忆的老套情节呀。既然你问到,那我就回答你喽。”
“俊俊,的确是你的孩子。甚至在你们后背的相同位置上,有一颗一样的痣。”
王际冉紧抿着嘴唇,他看起来很生气,“果然是这样。穆皓纯,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要和我分手的是你,生下俊俊的又是你!”
“我吗?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看着你基因不错,想着留个种给自己而已。”
我故意将话说的轻佻又浪荡,王际冉果然更生气。
“你不配给我的孩子当母亲。”
我情绪忽然激动,“你什么意思?难道想弃母留子吗?”
王际冉却笑了,他说,“不然你以为我会要你吗?”
不带一点感情。
他……是恨我的吧。
深呼吸,我又重新保持理智,像无数个爱孩子的母亲一样,故意义正言辞的对王际冉说,“我绝对不会和俊俊分开。”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呵。”
说完,王际冉便不再理我。他走到俊俊身边,那样高大的男人,竟然愿意跪在地上陪小男孩玩变形金刚。
俊俊时不时被大男人逗的咯咯笑,越混越熟悉,他甚至用小胳膊圈着王际冉的脖子,黏黏的叫他抱。
真是父慈子孝啊,我眼眶不自觉泛红。
看来王际冉会是个好爸爸,那我也就放心了。
快要天黑,王际冉准备告辞。
他对我依旧是没什么好脸色,像精分患者一样,看俊俊时的笑意,瞬间转换为敌对。
在门口,他板着一张脸问我,“不留我吗?”
“不了。庙小,没有您的位置。”
王际冉果然被气走。
只不过走的时间短了点,二十分钟后,他竟然夸张的托这个小行李回来。
“你这是?”
王际冉清清嗓子,“忘记续费,没空房了。”
他不会撒谎这件事,我老早就知道。眼前的霸道总裁,双手插兜。
但我就是知道,如果把他的手拿出来,他的手指一定正无比焦虑的弯曲着。
“那你进来吧,按照一千块钱一夜的标准付费。”
最高兴的莫过于俊俊,他缠着王际冉给他讲睡前故事。
王际冉对他的要求也是完全顺从,指哪个读哪个。大长腿蜷缩在小小的儿童床上,看起来很滑稽。
终于俊俊睡了,王际冉走出房间,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怎么样,哄孩子累吗?”
王际冉不设防的点点头,他手里拿着一个猩猩身子,顶着他照片的玩偶问我,“孩子一直是你在带吗?”
“当然。他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妈偶尔替我看一天。”
俊俊对光很敏感,怕他突然醒来,我关上了客厅的灯。
我们俩在黑暗里各坐在一侧的沙发上,距离很近,可距离又很远。
“白天,我说的是气话。你懂吗?”
王际冉再开口时,嗓子哑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故事读多了,我摸索着给他递了一杯水。
他接过水杯,却也顺势握住我的手腕。
我被他拽到身边,两团柔软贴着他的胸脯。
“纯纯,孩子我要,你我也不会放弃。我是真的放不下你,不然,我不会来。”
涨在胸口里的酸涩忽然喷发,我流着泪,委屈的质问他,“可是你这么久了才来。”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小笨蛋。”王际冉鼻尖蹭着我的脸颊,“只要三年时间我就能成为家族核心,到时候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现在我已经是掌权者了,我可以给你和我们的宝贝最好的生活。”
我还是哭,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一切都太突然了,在我以为王际冉彻底忘记我的时候,他却又告诉我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心情犹如过山车起起落落,每一次起伏,都差点叫我心跳停止。
王际冉和我嘴唇贴着嘴唇,他却没有吻下来。
他呜咽着问我,“纯纯,你当初为什么会真的抛下我。”
是啊,我为什么要抛下他呢。
还记得那天我将王际冉送到医院,王际冉的妈妈带着唐心随后赶到。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唐心和王际冉就是所谓门当户对的存在。她见了我有些惊讶,她根本不相信我会和王际冉搭上关系。
这时护士走到我们身边,说病人要输血,王际冉的血型是P性特殊血,但万幸的是,我和他一样。
我伸出手臂,任由护士带我去检查。可是等我的结果出来,医生却对我说,我不可以献血。
因为我怀孕了。
我颤抖着声音问他,“那如果,我不要孩子呢,我可以输血吗?”
医生摇着头,他准备去找王际冉的妈妈说明情况。
我的慌乱终于达到顶峰。如果医生和他们说了我怀孕的事,以他妈妈的骄傲,不见得会留下我的孩子。
会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他一定不会允许我的孩子存在。
王际冉曾经说过,他想要个孩子,我们俩的孩子。
于是,在医院,我跪着请求医生千万不要说出我怀孕的事,同时,在众人的指责中,我狼狈的逃出了医院。
我知道王家有通天的本事,王际冉一定可以找到匹配的血。
他最多是忘记我,他死不了。
那我现在,只能是保护好我自己,和我的孩子。
在和王际冉的过去,与孩子的未来之间,我选择了未来。
没有他的未来。
泪水再次涌出眼眶,滴落在我和王际冉紧紧贴着的嘴唇上。
他品尝到我的苦涩,连带着他也伤感的哄着我,“好了好了纯纯,过去了,我们不说了。”
“不,王际冉。当年在滑雪场你说等你三年的那个时候,我多后悔,我曾经犹豫。”
王际冉轻轻咬了下我的嘴唇。
“我知道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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