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在云层后面，荤白色的光晕好像一滩男人的精华。天与地罩在这精华中，时而浓稠，时而淡薄。我在这样的天地间开着车，车灯无力地撑出前面几十米的路面。虽然看不清，但我料定路面湿滑，而周遭的大山，与那雾气混在一起，向我展露最狰狞神秘的面孔。
路灯总是隔了很远才有，而每当临近，我就能看清睡在座位上的久久的脸了。说真的，虽然之前折腾过几个小时，但我从未认真看过她。我总是觉得如果我盯着她看的话，她也一定会盯着我看。我不愿让她记住我，也因此我的眼睛总是聚焦在她身体上而很少向上扫。
现在好了，她睡着了，我享受这种不对等的优越感。路灯近了，我看到她长长的但略显稀疏的睫毛，睫毛下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但闭的并不很实。眼皮的边缘泛起亮亮的光，换个角度又消失掉了，这让她的眼线有一种立体感，像是会说话似的……路灯远了，久久重又埋在了黑暗里。
在下一根路灯到来前，我的眼前飘满了她睫毛的曲线，那么美好，我甚至有些心疼她。
路灯又近了，这一次我看到的是她的唇。薄薄的，发干的嘴唇。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福气，应该不是看耳朵，而是看嘴唇。那些丰满的、水嘟嘟的嘴唇是生活有滋味的象征，而当它干涩、凹瘪，那一定是苦命和不如意。她的生活当然是她不想要的，但世上的无奈何止千万。
路灯再次远去，我满脑子里又飘满了她的唇线。
……就这样，循着路灯的频率，我把久久的五官一个个解构。好像她是一个机器，可以通体拆掉，逐一把玩……眼睛、嘴唇、眉毛、耳朵、鼻子、刘海儿……靠，我困了！
我在意识到自己困了的同时，脚尖下意识地压向了油门。汽车“嗡”的一声咆哮，我被迫清醒了一些。太危险了，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透透气。
大概又开了二十分钟，路侧有一个不大的停车带。绿色的护栏弯曲着圈了这一小块空地，护栏的那边是悬崖。这里距下个服务区还有五十多公里，没耐心了，就这儿吧。况且有辆车已经停到这儿了，有点儿人气儿总还是安全点儿。
我把车开过去，熄了火。这时久久还在睡着，我只好独自出来。那辆车旁边有两个人，靠着护栏吸烟。我瞅瞅他们，在护栏的另一头解开腰带，一边猛吸着清凉的空气，一边对着悬崖撒尿。
“嘿，哥们儿，来一根不？”两个人中的胖子走过来，边吸烟边冲我打招呼。
“不抽了，不会，谢谢啊。”我边说边尿。
“哎呀，不给面子呀！”胖子调笑着，“有钱没？不给面子给钱吧！”
——靠！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生生把剩下的尿憋回了膀胱，抓紧时间提裤子。但是晚了，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我的后腰上！
“大哥，别乱来。我给你钱，让我先把裤子提上……”
“提你妈逼呀，别动。动一下整死你信不？”
“信，信，我听你的，听你的。”
“钱呢？”
“在车里，钱包就在手抠里。”
“老三，上车里看看。”胖子冲旁边的瘦子喊道。
这个叫老三的家伙好像个烟鬼，走路发飘。他的手里拎着一根看上去像是钢筋一样的短棍，直冲我的车过去了，边走边弯腰向里面看。很显然，他在提防会不会有埋伏。
完了，我的现金一共三千多块全在车里。靠，还有一个ipad，妈逼的还有手机。全扫走了亏大了，万一前面的加油站不能用银行卡，我他妈就困在这儿了……
“嘿嘿嘿嘿……”我正想着，车那边发出刺耳的笑声，那个老三兴奋地冲控制我的胖子大喊道：“大哥，这有一妞！“
无戒365天训练营 第36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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