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指缝间流沙，转眼又到毕业季，与三四班短暂的十个月相处即将成为过去式。接班自是有万般辛苦千般无奈，所幸我这人向来记吃不记打，也所幸三四班的孩子足够可爱。可谓“相看两不厌”，也可谓“旅途愉快”。
昨天是中考前最后一天上课，每个班级都组织了简单的毕业仪式。我嗅出了节日的欢愉味道。学生们并无多少离别的心酸，不知是网络时代联系的便捷冲淡了彼此之间的感伤，还是他们的懵懂钝感力让他们还未意识到这样朝夕相处的时光将一去不复返。
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这么多届的带班体验告诉我，无论当下有多不舍，终究抵不过时间的冲荡。相忘江湖是常态，他日街头巷尾相遇若能打声招呼算有缘分，能成为终身挚友的那一定曾是“在佛前苦苦求了五百年”。
思绪聚焦昨天四班语文课，上课铃声响起，望着紧闭的门有点好奇而胆怯，绕是知道门背后等着我的是他们“密谋已久”誓要给每个老师一个大大惊喜（其实大多数是惊吓）。在探头的一瞬，礼花从天而降，鲜花迎面撞上，然后被簇拥C位拍照，妥妥的工具人一枚。拉开黑板，白板上更有专属的简笔画。短暂的惊吓后，工具人表示内心已经溢满感动。
地上礼花已经被打扫干净，再回头，所有孩子全部归位。课前三分钟热闹异常，仪式过后，马上进入认真复习状态，这就是四班的优秀之处。他们认真笃定的小眼神，经常会让我课下反思自己是否认真备课上课，因为心与心的真诚不应该被辜负。
近段时间，三四班求签名的校服络绎不绝出现眼前，要求写祝福的卡片也时不时堆叠桌面，美其名曰让我练练笔。虽然被迫“写作业”还是挺烧脑，但每一份的祝福都是真挚的。这样才算是对得起他们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最纯的真意和用心。课像平时一样结束，我居然忘了告别，忘了说祝福语，也许不说再见就是最好的再见。
一墙之隔，三班的氛围感完全不同，政治课后半截，当几个男孩把家委们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一靠墙根摆开来时，我明显感觉到学生的目光齐刷刷被吸引，先前装模作样认真读书的“哇啦哇啦”，在那一瞬间变成低低的被压抑着兴奋“呀……”。
我和叶老师相视一笑，顺水推舟：“同学们，念在这两天大家认真读书的份上，作为奖励，咱们政治课到此结束，语文课就不上了，时间腾出来，咱们开个简单的毕业仪式……”
“耶……”
从中午布置教室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的可以好好玩玩的情绪，在此刻瞬间喷涌。我的话已经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
接着就是未能免俗的各种摆拍，当礼物分发到手上后，我本打算说几句鼓励他们的开场白。不料喜剧担当的“姚”忽然来一句：“呀，粽子，有肉吗？老师。”他一带头，其他男女生立即跟上：“嘿，旺仔，终于不再是可乐了，哈哈哈……”“噫，向日葵居然是毛线织的”“啊啊啊，还有红包，里面有多少money来着？”打开红包：“为什么是38，有什么寓意吗？”你看我的，我扒拉你的，一模一样的礼物硬是要比出个三四五六的高下，笑容明艳呀心情明媚啊。班主任在讲台上只能微笑、默叹、默默吐槽：读书要有这样细致认真，啥事不愁。教室里如热锅沸水滚烫沸腾，场面一度失控，本应该煽情的场面瞬间破功。终于还是被他们带回到自得其乐的喜感氛围里。
我放弃挣扎，放下语文老师的文绉绉，什么开场白、过渡语通通省略。简单直接粗暴地过流程：互拆礼物，轮流顶粽（寓意“一定高中”），接收班主任祝福，逼班主任“还债”（唱歌），点歌唱歌……
说起“还债”，也是“一把辛酸泪”。二检之前，成绩平平的三班不知哪根筋搭上哪根筋，忽然跟美丽的英语老师叫板，要是平均分能上段五，英语老师要唱歌作为奖励，英语老师爽快答应，不是英语老师多爱唱歌，实在是他们距离段五差距太大，几乎是挑战不可能。可他们才不管呢，老师一口应下，激情瞬间被点燃，接二连三，跟其他科老师也如法炮制，一一定下誓约。当然作为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我，为了鼓励他们肯定不能泼冷水。所有老师都当笑料般应承下来。很快成绩一科一科往外蹦，一科一科惨不忍赌。结果语文居然考了个段一。那天早读，他们前所未有的兴奋呀，犹如一穷二白的人忽然捡了个金元宝。“唱歌，唱歌……”只要一得空，就讨债。我就这样悲催被坑。
上次“百日誓师”活动，家委们准备的蛋糕，一半下肚，一半都招呼到衣服鞋袜上了，连我也不能幸免，他们一边笑意盈盈嚷嚷着“老师，对不起”，一边毫不客气地糊我一脸，他们“坑”起我来，向来毫不客气。对老师的彬彬有礼估计都是“假”的。
那我就在学业上“虐”他们吧。
所幸，在我的“疯狂报复”之下，班级面貌有了质的改变，成绩在磕磕绊绊起起落落中也在持续进步。他们的“戏精”因子如流水般回归正常的河道。上周表彰大会喜获奖状一张，生活委员接过，喃喃自语：三年了，第一次班级获奖啊。这一年来，我也深受他们感染，倒是在一定程度上医治了中老年女教师的疲累和职业倦怠。相互成就才是好的相遇。
眼前，没有预先的精心预设，没有多么出彩的演出。随性而为，却也自是一如既往的张弛有度，这是这个班孩子的真品行流露。向阳花般笑靥告诉你，什么书山题海的辛苦与艰难，什么前途不定的胆怯与徘徊，什么成长的烦恼与隐痛，通通抛却，此刻，开心最重要！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下课铃声咋然响起，我只能狠心地掐断他们正浓的兴致，宣告仪式结束。
然后一部分学生收拾东西潇洒离场，一部分学生被留下打扫“战场”布置考场，最后人去楼空，喧闹归于平静。
完美结束！
结束了？
结束是他们的，潇洒是他们的，完美也是他们的，我却什么也没有，因为我“悲催”地被段长留下整改考场布置了。由于事多忙乱，大家都有点心猿意马，有几张桌子内部的东西没拿干净，班主任当然要扫尾了，算是又被“坑”了一把。不过，这回恐怕“报仇无望”了。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空空荡荡的桌椅告诉我：不必追！
不追！目送！
九月份新的一拨马上滚滚而来，我们之间又将上演怎样的故事呢？
预祝端午安康，预祝所有学子考试顺利，所愿皆所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