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

夜里，病房，惊醒。

咳嗽声此起彼伏，我母亲的咳嗽大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一声声叠加，最高潮的时候仿佛大地裂开，让人惊恐地掉入深渊，我吸口气，轻叹一声，担心母亲在这惊涛骇浪的咳嗽声中如一叶扁舟被倾覆。

朦胧中，轰隆隆的咳嗽声音伴随着痰被清理的沙哑声，隔壁阿姨起床了，扶着床头，大口吐气，被痰包裹的肺急需新鲜的空气，就像下水后，急急地探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的畅快…

一种压抑的咳嗽声起，低低地，呜呜地。仿佛小狗发出的委屈声。这是阿姨的先生，头发花白，一生本分忠厚的男人。这咳嗽声里有他长年抽烟的寂寞和责任，却也听出了他的豁达…

这一夜，我在漆黑和寂寞里，辨认三位前辈的咳嗽声，倾听咳嗽声里的生活轨迹。我从最初的烦躁，到不安，到悲悯，到低低地祈祷…

夜里的咳嗽仿佛一道弧线有一刹那照亮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