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 旗
“一二三四!”钢七连全体指战员,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响亮的口号,向营房走去。这是他们刚刚完成了十公里的越野训练后,返回驻地午休。
进了营房,正好是开午饭的时间。一上午越野的强度训练,大家早已饥肠噜噜了。连长朱岩松对带队的值班员说:“直接到食堂吃饭!”
一到食堂门前,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队伍一解散,大家都快速地奔餐具架而去……
动作快的战士,仅用十几秒钟就把饭菜盛满了餐盘,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动作慢的,才盛到了米饭……
突然,整个食堂大厅颤动起来!大厅里的人瞬间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身体都失去了平衡……随着厅里各种用具相互撞击的声响,人们好像在打醉拳、跳“醉舞”……
“不好了,是地震!”有人喊道。
“大家不要慌!按秩序撤离餐厅!”连长朱岩松大声说道。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全连官兵全部撤出来了。
这只是一次轻微的有感地震,对地面上坚固的建筑物是没有影响的。
就在全连准备再次进入餐厅就餐时,负责值班站岗的哨兵跑了过来:“报告连长,远处的那座旧厂房出现了倾斜!”
大家转身望去,只见距营房二百多米远的一栋三层楼高的被废弃多年的旧厂房,已经倾斜成了四十五度角……
“啊!”官兵惊讶了!因为,在旧厂房的一楼里,住着几户外来务工的人员!厂房倾斜了,肯定一楼会受损严重的……
“快,全连向后转!跑步走!”朱岩松一声令下,正要进餐厅官兵们一个向后转,跑步狂奔起来……
整个旧厂房的一楼全部破损变形了。尤其是倾斜方向那侧的墙体倒塌严重。
战士们小心翼翼地钻进一楼半塌的空隙里,边呼喊边翻动着砖石瓦块。在几处疑似住人的空隙里,发现了一些衣物和饮具等,而且锅灶是凉的。尽管战士们仔细寻找,却没发现有人员的痕迹。这么说,那些住在这里的人们,在中午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回来……真是万幸的!
战士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从半塌的危楼中钻出来,向连长朱岩松报告搜寻结果。朱岩松说:“每人再去搜寻一遍!”
“报告连长,我听到了像个小孩的哭声,不很大!”战士于庆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朱岩松一惊:“在哪里?快,领我去!”
他俩立即钻进了危楼。于庆森走在前边,连长紧跟他身后。他们猫着腰,一步一步地来到了危楼的东南角。
一丝阳光,从变形的破窗孔照进了危楼内,勉强地使他们看清了里边的状况。
于庆森拽着连长的手,来到了一堵半倒半斜的隔墙旁。这时,隐隐约约的婴儿的哭声,从隔墙的里边传来……
“怎么会有小孩呢?”朱岩松迅速蹲下来,耳朵贴在墙壁上,来听辨哭声的准确方位。
他们在斜墙上,奋力地扒开了一个缺口,钻进了里面。
眼前的场景让他们震惊了:只见一男子,以半蹲姿势,用他的后背,在努力地阻挡着斜墙的倒塌……在男子的胸前,躺着一个女人。婴儿的哭声是从女人的胯下传来的……朱岩松马上明白了:这名男子,是在隔墙倒塌的一瞬间,用自己的后背,来死死地顶着隔墙,以保护他的女人和孩子……
朱岩松的泪水和汗水同时淌了下来……
这时,婴儿的微弱的啼叫声,再次从女人的胯下传出来,同时,女人的裤子里有东西在蠕动……
朱岩松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蹲下身,扒下了女人肥大的裤子,一个刚刚出生的带着血迹的婴儿,呈现在他们面前……
朱岩松迅速脱下迷彩服,递给了于庆森,让他把衣服铺在女人腰边。可于庆森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呀,他接过连长的衣服后,却后退了几步。他才不满二十岁,还属于“生荒子”呢,这种“望而怯步”的表现,实属正常反应。
只见朱岩松捧起了婴儿,放在衣服上,可婴儿的脐带还连着女人的下身。朱岩松低下头,用牙齿咬断了脐带后,回手把自己的鞋带拽断了一节,系在了婴儿的脐带上。
连长朱岩松的一系列动作,把于庆森看得目瞪口呆。他仅知道连长已经是两岁孩子的爸爸了,却不知道连长,竟然还懂得基本的接生常识……
朱岩松抱着婴儿一路狂奔,他的头,在破楼中不知碰撞出来几个血泡,他已全然不知了……
由于救助及时,这个不足八个月的早产婴儿保住了生命。
婴儿的父母,是来自外地来的农民工。他们为省些房租钱,和几个同乡找寻到了这座废弃的旧厂房。他们把一楼的空间,用旧砖料做了简单的隔断维修后,便当作了临时住所。
在正常情况下,他们中午是不回到旧厂房的。当这天中午发生轻地震时,偏偏这对夫妻回到了这里。原来是,夫丈专门请了假,准备在下午,领着怀孕七个多月的妻子,去妇产医院做一次检查。他妻子是在工地上给工人们做饭的。
当他们刚刚换好了衣服时,地震发生了。丈夫为了保护怀孕的妻子,拼尽全力顶住了即将倒下来的隔墙!但,他们的头部却被掉下来的砖块砸中了……更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的孩子,却在生身父母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出生了……
这对夫妻意外身亡的事故发生后,他们打工的建筑单位,以此事故没有发生在工地及工作期间为由,不予给他们以赔偿。仅补发了工资和负担了安葬费。
而令人担忧的是,这对夫妻在老家的父母,都是上了年纪且身弱多病的,更是无力来抚养这个失去双亲的婴儿……
消息传到了钢七连,连长朱岩松立即组织了全连开展献爱心的捐助活动。共为婴儿一家捐款七万多元。全连官兵分别去医院看望了,这个失去双亲的男婴。大家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军生”。
三个月后,军生将被送到市儿童福利抚养。
这天,儿童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抱着军生,专程到钢七连与官兵们告别。
小军生睁着大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眼前这一排排的绿色队伍。
爸爸的吻
朱岩松走在队伍前面,他俯下头,深深地吻着小军生的额头。官兵们依次地吻着小军生……
小军生好像懂事了似的,不时地“格格”的笑出了声……
小军生的额头上,印满了男子汉的唇印——那就是:爸爸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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