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记

        保健品不是药。可家里的一位老人化了不少钱，心甘情愿地买了好多。不过，老人也从卖“药”的那里得到了不少，包括定期问候，上门倾听，常送蛋米油等礼品。老人的另一半说是乱化钱，小辈们当面不说背后说。说好能治糖尿病的口服保健品终于撤了。老人去了正规医院看病，先吃药，后打胰岛素，当然，血糖指标稳定了。

        糖尿病会带来许多并发症，肾衰竭便是其中之一。老人识字的，所以从电视上也了解一点医药小常识，知道自己的肾出了问题。于是，两个老人不顾路途风险和劳累，结伴去大城市的大医院看病。一般住院治疗一个星期左右，等肌酐指标控制住后就出院了。期间，做子女的去医院看望一下，常带上点好吃的。一开始，半年左右时间，病人住一次院。再往后住院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与此同时出现了多种不适症状，让人寝食难安。

        莫名的背痛，让人躺不下，严重时只能坐着睡觉。还有一种名字听来很怪的病，叫不安腿综合症前来作怪。好不容量睡着了，小腿有种说不清楚的不舒服，会逼人醒，逼人起，逼人走动，不得消停。不过，惊喜也有的。呼吸科医生治鼻塞，效果好，老人挺高兴，认准了Z医生。又患鼻塞，这次比较严重，于是，再看Z医生。老人还没有说完症状，医生即断定是鼻窦炎。说有种特效药，本三甲医院没有，某医院有的，药不贵。听大医院专家的话总没错，预约住院床位。为什么看个鼻窦炎要住院呢？因老人基础病多，住院可多配药，最主要是住院后报销比例高。住了几天院，病不见好。此时，老人的女儿早已退休、女婿刚退休。两个小辈决定好好陪老人看病。我问主治医生，鼻窦炎的特效药用了吗？答没有用。呼吸道、心和肺有问题吗？说未见异常。同室病友说，上午医生查房后，暗示病人可以出院。住院期间，全套检查，甚是折腾，出院前还被抽了六管血。闻此，心中迅腾团火，欲发而不能，憋屈。于是，我们要求出院，医生欣然同意，只不过出院小结上写上一行字：病人自己要求出院。出院手续办得非常顺利，尤其结帐窗口中午有人值班，这点比较人性化，比大医院做得好。出了大门，回头一望，原来是一所肿瘤医院，之前没有注意看。

        重回大医院肾内科看病。原先给看的专家S医生话少而意明，据观察，通常每个病人就诊时长约6分钟。老人描述病情缺乏条理，抓不住要点，重复，跑题。医生听得不耐烦了，常打断病人讯问，并连续快速敲自己的头。我猜出其中的意思，也理解医生的压力，接诊马不停蹄，上厕所要赶时间。确实，预约号多，尤其上午，看一眼候诊室和取药大厅塞满的人就明白了。为此，看医生前，我们做了准备，帮助老人梳理问题，划出重点，编排顺序，结果还是不理想。唉！医生、病人和陪护人可能都不满意这样的现状，反正我从来没有见过坐诊医生会微笑。最后，医生提出要做好血透准备。可同室病友说，某医生给某人吃了一种好药，肌酐水平非常稳定。既然有好药，为什么不给用？莫非医生暗示病人送红包。老人认为是的，我们认为不是的。老人心里只想吃好药，不想做血透，末了，配了一堆药就出院了。

        老人有冠心病和高血压，这次胸闷很严重。我斗胆提出，看大医院心血管科最好的医生。排名第一的高级专家医生总是无号可约，倒像个高档摆设，非卖品，却常在那儿。无奈之下，就约了排名第二的高专J医生，还有幸拿到了第一号。那天早早来到医院，在门诊室外候症，可门外显示牌上不断有后面的号置顶，郁闷。终于轮到第一号了，没等我们开口。J医生先说不好意思，没有办法，就诊顺序由系统给出的。抓紧看病吧，时间宝贵。老人还是用原来的叙事套路，从头到尾说了一通……，坐诊的J医生没有正面回答这些问题，而是详细看了一叠检查报告单，出院小结。后用听诊器和手，在病人的胸和背上听听拍拍。说心脏有问题但不严重，他自己虽不是肾内科医生，但认为当务之急应做血透，并简要说明了糖尿病、肾病和心脏病之间如何相互影响的道理。不做检查，不给配药，给病人的时间也短。两位老人表示不理解，心疼200元高专挂号费，觉得不值。

      我说服了老人做血透，并坚持在居住地的医院做。做了血透后，病人的上述症状基本消失。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想想，有点后怕，强行替老人做决定，万一当地小医院技术水平不行怎么办？由于老人基础病多，接下来肯定还会遇到很多挑战，面临各种选择，可我感觉已没有当时的勇气，再冒险替人拿主意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