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它还静静地立在墙角。父亲住在我家里,过端午节了,唠叨着要买一束艾草。这是有生以来第二次买。第一次买的经过一年的寒暑交替,它们熬干了,但“尸骨尚存”,即便形销骨立,叶子、杆杆由青变枯萎,变老红,却不曾脱落,不曾断碎,顽强不屈,“虎死威不倒”呢!家人便把它们收拾好当成中药材小心翼翼保存下来。
去年端午节之前一天买的艾草仍然散发着好闻的药味。小时候对祖母把艾草插在门前的墙壁缝里不以为然,洗艾草澡也深不以为然。一个小小的草就能驱妖避邪?逢凶化吉?会有门神尉迟恭和秦琼那样的本事?唯心主义作怪吧?所以对插在墙壁缝里的艾草熟视无睹,视而不见,冷漠得很;只当是一种仪式,一种自我安慰,一种习惯,只当是两军交战,必亮出各自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张“字,或者一个“关”字,一个“曹”字,旌旗猎猎,鼓角争鸣,权当渲染气氛,鼓舞士气,至于能否打胜仗则另当别论;自离开老家,对于洗艾草澡从不上心,遗忘到爪哇国去了。
结婚后,家人很重视,逼着你去洗。总是在这一天早早地准备一大桶像煎中药的深褐色的艾草水,说是洗了,一年平安,各种毒、妖、邪不上身。我嗤之以鼻,它有这么神奇?小时候吃中药吃多了,一闻到那怪怪的药味就恶心得想吐,哪肯乖乖地就范?她便讲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哄,把它夸得天花乱坠,华佗再世,洗了包治百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理由拒绝,为了缓和矛盾便胡乱洗了,不到三五分钟。她看到我这么快就穿好衣服出来了,疑惑地问道,洗干净了?洗个澡要洗一万年么?她便用手在我后背搓一下,立马搓出一层“烂皮屎”出来,便大发脾气,洗个澡也稀里糊涂!其实是洗淋浴洗惯了,本就不喜欢洗艾草澡,非要人家洗,不是强人所难么?敷衍了事在所难免。
这几年的端午节,父亲对于洗艾草澡很重视。他准时吩咐你去买。父命难违,便去买一大束回来。那艾草很长,足足有近两米,分一半煮了,弄一大桶水给父亲洗澡。我是不洗的,顶多泡泡脚,父亲便说道,洗艾草澡对身体有许多好处,怎么不冼呢?我也不反驳,一笑了之。毕竟崽大父难管,他说他的,没人听,徒唤奈何。
年龄大了,忽然觉得这艾草也神奇起来,那药味似乎很馥郁,时不时去嗅嗅,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顶礼膜拜。这几年放在家里,似乎真的有驱蚊驱毒避邪的作用。毕竟还活着,没什么大病大灾,似乎真的把病毒与魑魅魍魉挡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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