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

小时候就听过大人们说的一句话：“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很好听，很好记，也很诱人，让人都跟着话里的道理走。那时，我自然也想穿一件新衣服，但这在平常是不可能的，也就是想想而已。幸福终有来临的一刻，这一刻便是过年的时候，哪怕日子过得再紧巴，我们好像都要穿新衣服。新衣服不是买的，是做的，一开始是布，后来有了的确良、的卡。除夕夜，那时候我们叫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以后，父母亲把衣服还有帽子、袜子分给我们，睡前放在炕头，第二天早上才能穿上身。有时候，夜里的睡梦就提前梦到了新衣服，好像已经穿衣在身，无比高兴至极呢。初一早上，新衣服终于上身了，和伙伴们一起去挨家挨户磕头拜年，那是一年里笑声最多的一天。

新衣服，意味着幸福和快乐。这是当时最真实的感受，人人亦然，我也亦然。后来到了上初中、上师范的时候，有一阵衣服的花样更多了，我记得两样特别记忆犹新，一样是长得盖脚的喇叭裤，一样是黑布塑料底的高跟鞋。在同龄人中，许多人甩着喇叭裤，磕着高跟鞋，留着小分头，展现着得意、自豪和时尚。因为家里管教严格的原因，我没有穿过喇叭裤和高跟鞋，没有享受过那种时尚。可能在内心深处，当时也有一种试试穿的冲动呢。不穿也罢，时间也就慢慢走过来了。

到现在，除了季节的变化之外，穿什么不穿什么，在我看得一点也不重要了。我常常拎起什么穿什么，很少有买新衣服的冲动，有时候让老婆一再逼着，才买一件新衣服，款式、颜色也不大讲究。自己心里想，穿得时尚不时尚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什么是时尚呢，记得季羡林先生说过一个意思，他穿了一件几十年前的旧风衣，却被人认为是最时尚的款式，让人感到很好笑。我想，所谓时尚，大概只是人内心的一种人云亦云的从众心理而已，若为此耗费了人的过多心血和追求，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