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

手机摄影：叶西卡（自拍）

嘴唇右下角长了个痣，我长它也长，这些年我不长了，它还是长。

小时候，这个小痣刚长一点点出来，二姐说我长了一颗馋痣，遂给我起名，馋嘴耗子。

二姐说我馋，不是空口白牙乱说话，有理有据。我偷吃东西总会被她闻到，她属狗没办法，鼻子特灵，我吃完了糖，她能闻出吃的是水果糖，还是奶糖。

我爸妈早出晚归特别忙，中午没人回家做饭。我妈对我简单粗暴，给钱，早上给我中午吃饭的钱，而且一给就多，就怕钱少了吃不饱。结婚后，我妈还是有给我塞零花钱的习惯。

买完饭剩下的钱我就买糖吃，学校门口有个老奶奶每天中午在那卖牛皮糖，软糖，红红绿绿的，看着就馋。

吃来吃去，我的牙只有门前的几个大板牙还算在正道上，里面的七倒八歪，全是巧克力色儿，小小年纪尝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的滋味。

我妈干了多年的医生，赤脚的，凭她的经验我的牙必须要去拔。

二姐告诉我拔牙是拿把钳子放嘴里拔，她边说边拿着我爸扭螺丝的钳子比划着，我看着她声情并茂的样子，吓得牙忘了疼，三拖两拖的最后疼到满炕打滚。

有一天早上妈给我请完假，带着我到了牙所，让我躺在黑色的大椅子上，女大夫用个塑料的东东给我撑开了嘴，看了看里面的牙，说哪颗需要拔，我吓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牙还没拔，泪如雨下。

我妈好说歹说，用10个油炸糕和5串糖葫芦收买了我，哄着我打上了麻药，拔下了一颗牙。

拔完牙没感觉到很疼，咬着药棉半个小时不让说话，腮帮子木木的。女大夫嘱咐回家先不要吃硬食，我听了点点头。

第二天晚上，我妈下班买回来了糖葫芦和油炸糕，看着一串串亮晶晶红通通的冰糖葫芦。我馋的直咽口水，趁我妈不注意，就去外面偷偷拿了一串糖葫芦，躲进我屋偷着吃起来。

糖葫芦在外面零下30℃的天气里冻的杠杠硬，我偷着吃，吃的难免急了点。

糖葫芦吃到一半时，感觉嘎嘣一下，好像硌掉了一颗牙，也没疼，照镜子一看满嘴血，里面果真掉了一颗牙，吓得哭着叫妈。我妈脾气好惯着我，给我端水漱口，拿酒精棉给我消毒，不让我吃糖葫芦了。

二姐回来看到我的狼狈相，笑着说起了风凉话，馋嘴耗子，你可真行，偷吃糖葫芦硌掉牙，多吃点就不用去拔了，你自己能治牙疼了……

从那次吃糖葫芦把牙磕掉了，我再也不稀罕冰糖葫芦了，也不敢馋嘴偷吃别的东西了。

喂不饱的馋痣就越长越大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虽然我有点胖，但是馋嘴得嗜好真的收敛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