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身,显然不是一个单纯的物理行为。
但是,我们这个过于崇拜科学的时代,似乎喜欢从物理的角度来分析所有问题,哪怕是文化问题。
比如,即使在讨论过于随意的男女关系时,许多媒体在单纯道德方面的谴责力度降低,转而讨论什么疾病的传播等等。
诚然,这与现今时代价值多元化有关,一些人发出的道德谴责越意正言辞,在不在乎这种道德的人眼中就越“蛮不讲理”,“食古不化”而近似“愚昧”的偏执。在这种环境中,物理的,生理的,有时也包括心理方面的谴责成了最大公约数。如果有什么事情明确地危害健康,大家往往就不再各执己见。
不过,过于忽视文化因素,就让一些所谓的科学论述显得荒谬可笑。在传统观念越强的领域,这种荒谬越明显
文身,就是如此的一件事。跟随意的男女关系相比,文身显然是一个文化上更加恶劣的行为,同时,它又更容易做到。毕竟男女关系还需要吸引到适合的人,是暂时的,且需要场地。但文身就不同了,它可以由短时间的冲动决定,但影响却是长久的,且不需要别人配合。从这个角度来说,它的影响更加恶劣。
另外一方面,也就是罗翔以及许多评论都不太愿意提及,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方面,就是——文身代表黑社会。
从西方的帮派到日本的暴力团,文身都是地下非法组织的重要标志,且有时代表一些特定的经历或是地位。而青少年想文身的冲动,或许也是大多来自于影视作品中这些组织成员的形象。我们不想让未成年人文身,最根本的意义上还是不想让他们与黑社会有所沾染,想让孩子们好好学习,以后好好劳动。
不要说岳飞也有文身,或是文身只是个人的审美偏好之类的。岳飞还16岁就结婚呢。个别的例子可能很有趣,但不应当影响真正严肃的判断。至于审美偏好。在标志性太强的符号领域,向来不具有什么完全随意的偏好。就像裤裆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就像在日本,如果走在街上身上露出文身,单单就露出而已,就会招来警察的盘问。在视频中,罗翔也强调,我国很多职业也是明令禁止求职者或职员有文身。这当然是出于针对非法组织的顾虑,难道还会有别的么?
不过,这些显而易见的理由,现在却在论述中难以被正面提及。一旦有例外,我们往往就喜欢关注例外,如果这个例外是个受难者,那么一个例子就有可能造成舆论的全盘翻转。去年许多奶茶店号称相应相关要求,减少塑料使用,用纸吸管代替了塑料吸管。然而最讽刺的是,它们继续用塑料杯子。塑料杯子的塑料含量远远大于吸管,但为什么要先换吸管呢?可能跟那个海龟有关系吧。个例总是比描绘整体状况的数据更加生动,而悲惨的个例则是格外生动。
因此,罗翔在视频里也直接避开了这个最主流的观点,转而讨论例外情形。就是张三是为了好好学习才文身,文在脸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由此,就不再需要讨论文身与个人德行问题了。
显而易见,话题就又会转到传染病,皮肤发炎之类的话题上,正如文章开头说的,物理的,生理的。并且,文身的不可逆性也被提到了,这确实是文身与打耳洞或是过度锻炼,刮痧的最重要区别——它是永久的。
由于这是关于法律的讨论,与之相关的“自由”的话题自然是避免不了的。之后与其说是讨论文身,不如说是讨论“未成年人”这个法律概念。由于其心智不成熟,他们不具有完全的行动自由。
但是,这里又出现了科学的大旗。所谓的“成年”概念,真的是生理概念么?仔细想想,就很容易给出否定的回答。以前上英语课外教给我们讲了一个很有趣的例子,美国规定18岁为成年的年龄,但有趣的是,18岁可以开车,可以结婚,可以工作,但是不可以喝酒,喝酒的合法年龄是21岁。我不清楚这是他们州的规定还是全美的规定。把喝酒和具有完整理智能力关联的我,当时确实忍不住笑了。
“成年”,也更像是个社会性概念,它与生理部分有关,但很大程度上还是一种文化的规定。毕竟,前面提到,岳飞16岁就结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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