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的忧伤

每一个引得观众发笑的人物，其实都有一个悲情的内核。——陈佩斯

这篇文章的题目源于一部话剧《《喜剧的忧伤》。抱歉，我无意介绍这部话剧，我只是太喜欢这个名字”喜剧的忧伤”，喜剧怎么会忧伤呢，把这两个看起来对立的词连在一起，实在值得玩味。

浸淫喜剧一辈子的陈佩斯在一次采访中说到：“每一个引得观众发笑的人物，其实都有一个悲情的内核”。你可以从很多个角度去理解探究这句话，但就我而言，原来呈现诸多笑料的喜剧人本身并不一定快乐。

小的时候看过一场马戏团表演，五彩卷发，红鼻子，大笑脸的小丑最受孩子们欢迎，这位小丑极尽搞怪之事，夸张的肢体和蠢萌的表情逗着大人小孩观众哈哈大笑。

正式演出开始的时候，小丑鞠躬退到后台。演出中途，我离开观众席去上厕所，在厕所门口，我再次遇到那个小丑，脸上的妆已擦去后，露出一张疲惫的脸，，他安静地靠着墙抽烟，脸上没了小丑妆的加持，他的脸上满是沧桑和落寞。他不快乐。

近期把<月亮上的男人》再次翻出来看了一遍，由我最喜欢的喜剧演员金凯瑞扮演的美国传奇喜剧演员安迪考夫曼的传奇一生，一个喜剧演员演绎另一个喜剧演员，这是一部喜剧吗？不，这是个彻彻底底的悲剧。

喜剧，是安迪最不喜欢被附上的标签，他自认自己是个歌舞演员，但观众只喜欢他另类的搞笑，他被绑在喜剧的柱子上仍孤独的反抗，可是他却反抗，观众就越开心。他在台上对着观众说发生在自己身上悲惨的故事，观众大笑。

他生气质问他们：你们为什么大笑？我从来不开玩笑。观众笑的更凶了。

于是安迪以另一种恶作剧似的方式”报复”观众，他故意把电视节目的画面弄得抖动闪花，让观众以为电视机坏了，

他自己一个人在台上念完整本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念到声音沙哑，看着台下观众怒骂着离去，或睡着又醒来。

他和女人摔跤，被人摔断脖子

他在电视直播和嘉宾大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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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反复的愚弄观众，表现得像个贪玩的孩子，他的悲伤痛苦，都被所有人当作是搞笑的一种，安迪在影片开始说我是个歌舞演员，不是喜剧演员，随后被淹没在荒诞的剧情里。

直到他得了肺癌，却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前往菲律宾求助于神医，他全身赤裸躺在桌子上，满怀期待，转头却无意中看到所谓的徒手摘取肿瘤不过是神医事先藏在手心里的道具。他穷极一生愚弄观众，到头来自己的生命却被一个蹩脚的神医所愚弄。他宁静无声的大笑，一次真正的纯粹的，不为他人的笑容。

他离开了，安迪考夫曼的时代离我们太远，但很小的年纪就知道了金凯瑞的大名，小时候第一次看《变相怪杰》笑到难以自己。实为当今最为天才的喜剧大师。

由金凯瑞饰演这个另类的喜剧大师，仿佛冥冥中的天意，虽然身处不同时代，但他们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安迪是夜场大师，是TV喜剧秀的表演天才，可是他却很少得到观众的认同，向节目公司拨打的投诉电话从未停止；而金凯瑞，当代最著名的喜剧演员、2000万俱乐部第一人，却从未获得奥斯卡青睐，金凯瑞一直在证明自己不仅仅会演喜剧，所以他接连参演《楚门的世界》，《月亮上的男人》、《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这样的正剧。但也许是他的喜剧生涯太成功而喜剧演员永远不入流，夸张的表演欠缺艺术性是根深蒂固的印象。传统的评论家总是将喜剧演员视为一群只会挤眉弄眼，耍坏作怪的人，不管他们做出了何种努力。这是金凯瑞天身喜剧天赋带来的一生的悲哀。

金凯瑞今年54岁，曾经万能的橡皮脸如今嵌满皱褶，他的璀璨也将如安迪一般落下，如果只有等待去世才得到正名，这不仅仅金凯瑞的悲哀，也是所有人的悲哀。

大话西游的结尾，周星驰对自己的背影说：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条狗啊！